南王府的人不是傻子,自然会有所察觉。
李谓今日要做的,就是将种种凭据拿到柏衍的面前,钉死了皇帝萧宏,连同萧室皇族的罪名。
将南王府和萧家的仇恨挑到明面上,为两者画上楚河汉界。
只有这样,才能将敌人的敌人化为盟友。
柏衍的面色,有如李谓所预料的,刹时变得黑沉沉的,眼角眉心皆是难以掩饰的戾气。
“下官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扬州城□□时,老王爷身负重伤九死一生的惨事……”
李谓有意提起了南王府的惨痛经历,带着回忆的言语,将当年的事大致描述出来。
其中,状似无意的着重点出了老南王柏重在扬州城被重重围困,几乎身死的遭遇。
李谓有自信,对于柏衍来说,只需稍稍回忆父亲的惨状,便已经是极大的刺激。
早就听闻南王府中人,感情深厚。
他今日也正好利用此事,刻意的激起柏衍的愤怒和反意。
“南王府历代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将整个南方治理得仅仅有条,却不想被人如此算计。”
李谓的面容上带着追忆,满是遗憾的叹息着。
牢房外的柏衍,果然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言行失了疏淡。
他眼神不善的看着李谓,带着逼视:“你知道什么?说!”
事情的发展正如李谓心中所想。
果然只要抓住人的软肋,就是再刀枪不入的铁桶,最终也会变成豆腐一块。
“王爷别急,请容下官一五一十,仔细的说给您听。”
柏衍不置可否的沉默着,眼中却满是冷戾和不耐烦。
李谓见此,心中更加有数,面上端的仍旧是不急不缓的儒雅做派。
“两年前,下官还是吏部郎中,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朝堂上籍籍无名。”
想起在燕京城时的畏手畏脚,再对比自己在扬州过的潇洒日子,李谓自得的勾起了唇角。
牢房外还立着一尊大佛,没有时间留给他自己去追忆,只能继续往下说。
“有一日,下官突然接到了吏部尚书的邀约,到了他的府中参宴,这是前所未有的事。酒过三巡,尚书大人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言语之间竟然提前透露了要我到扬州赴任的意思。”
柏衍沉默的听着,除了周身的冷戾,没有什么反应。
“王爷兴许觉得,官员调令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谓抚了抚下颌有些杂乱的几根胡须,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可若是下官告诉王爷,吏部尚书的宴席,摆在了扬州城□□之前呢?”
原本淡淡低垂的眼皮抬起,柏衍眼中的神色犀利又骇人。
“你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本王会将你连同你的九族,连根拔起。”
李谓见状忙求饶,只道不敢。
“下官的身价性命都在王爷手中,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柏衍不耐烦的打断:“接着说。”
“是是是。”李谓连连应下,接着回忆:“听了吏部尚书的话,下官当时便觉得奇怪极了,南方向来安稳,官员任职也要经过南王府的首肯才是。可下官乃是藉藉无名之辈,怎会凭白得到这样的好机会?”
牢房之外,柏衍仍旧沉默,但站在他侧后方的安书却瞟了李谓一眼,眼中的意味明显:凭你的确不够格,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李谓见状有些心梗,私心里觉得南王的下属实在是有些气人,但他却只能忍而不发。
气过了,还得接着说下去:“下官不敢得罪吏部尚书,只能顺着他的话先应下,等到尚书大人更醉些的时候才敢趁机问起缘由。下官记得,当时吏部尚书口齿不清的告诉下官:皇上和贵妃自有安排。”
第75章
皇上和贵妃自有安排。
李谓将话说到了这里, 在场的人哪还会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年前,袁贵妃在后宫仍旧是一手遮天,皇帝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
同样的, 两年前的吏部尚书, 正是姓袁。
尚在扬州城一切安稳, 暴·乱并未发生的时候,吏部尚书就已经提前知道了扬州知府要换人的事, 难道他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无论李谓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或者有没有参与策划这件事情,都不是今日的重点。
这些话的关键, 是要证明皇帝萧宏乃是扬州城□□的策划者, 视百姓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也是害得老南王柏重九死一生, 疾病缠身无奈早早退位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