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已经不再称对方为“刘公子”,因为李谓几乎已经确定,这个“刘公子”是假冒的。
他隐隐猜想得到,这个人的来头,比第一皇商家的嫡长孙“刘渊”要大得多,但一时还没有定论。
今日的局势,显然已经是瓮中捉鳖。
无论对方有多大的来头,若是能合作便一切好说。
若是不能,要想今日的事情不被泄露出去,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在李谓的视线里,对面的年轻男子,始终没有如他所愿的乱了阵脚。
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丝不乱的挺立在室内,眼眸中平静无波,仿佛眼前出现的一切,都丝毫没能触动到他的心神。
对方的闲适,像是在嘲笑李谓一般,让他越发的不耐烦。
李谓始终不明白,对方的笃定和淡然,到底是从何而来?
“阁下难道以为,只要闭口不言,本官便拿你没办法不成。”
掌握全局的快意让李谓心中松快。
他有恃无恐的指使几名士兵上前,意图压制对面的年轻男子,想要对方在他的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伏低求饶。
守城的士兵迫近,连柏衍的衣袖都没触到,便被侍卫踢出老远。
室内的主仆三人虽然势单力薄,周身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
“李大人好威风,在扬州城已是一手遮天。”
已经许久没有说话的柏衍,终于有如赏赐一般的开了口。
他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没有意识道自己的处境,让李谓心中嗤笑着“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知道便好,识相些报上身份,本官便网开一面,留你一命。”
李谓学着一炷香之前柏衍看他之时,犹如看蝼蚁的神情,投向对面的主仆三人。
但相貌不同,周身的气势也不同,结果不过是邯郸学步,徒增丑陋之象。
李谓的样子像是逗乐了对面的人,两个侍卫都没能忍住破了功,谑笑一声后又迅速恢复严阵以待。
涌上胸腔的难堪愤怒,让李谓几乎失了理智。
“无知小儿,本官原想着宽宏大量饶你一命,怎奈你如此的不识相。既然死活不肯开口,那便带着你的真实身份,去阴曹地府和阎王爷交代吧。”
阴狠的视线已经毫无掩饰,放肆投放射到对面。
“陈校尉。”
李谓朝着外头喊了一声,陈校尉应声进来。
“原想着不麻烦校尉,但现在看来歹人不知悔改,劳烦校尉捉拿,死活不论。”
看着对面官将勾结的景象,柏衍内心无波无澜。
“陈校尉,你的上司什么时候成了知府大人?朝中律例严明,官将来往泾渭分明,守城军营将士就算接受知府调派,也该将按律将事由查清,记录在册如实上报。”
晋朝每一座城池,知府大人与守城的将军都是同级。
就拿扬州城来说,李谓是从四品,守城的将军也是从四品。
律法更是明令规定,官将之间不许私下往来。
如遇险情,事务有交叉时,需格外记录在册,如实上报,否则便是死罪。
正打算听从李谓的吩咐,捉拿室内主仆三人的陈校尉,有些意外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柏衍直视陈校尉的双眼,看得对方眼中闪躲。
“陈校尉今日任由李大人吩咐,竟然一丝疑问也无,事后打算如何上报?还是说,根本就不打算上报?”
对面的年轻男子洞悉一切的眼神,让陈校尉不自觉的浮起了心虚。
半晌之后,也只能通过提高的音量来反击:“这与你何干,你不过是私闯他人府宅的歹人,死到临头,管得倒是挺宽。”
“休得无礼,就凭你也敢对我家主子叫嚣?”
柏衍没有反应,但身边的侍卫却再也看不下去,李谓和陈校尉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自家的王爷。
陈校尉原本就心虚,此刻被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呵斥,更像是被戳中了痛脚,面色嚣张又轻蔑。
嗤笑着粗鄙的骂道:“死到临头还给老子摆架子呢?不管你家的主子有多高贵,今日也注定成为阶下之囚。”
对方的粗鄙,换来侍卫如刀的眼神,只要柏衍一声令下,就能冲过去让对方彻底的闭嘴。
反而是柏衍有如局外人,甚至没有生起一丝的怒意,只是声色平淡的问陈校尉:“看样子,陈校尉这是要誓死追随李大人了?你可知李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又能否承担得起?”
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陈校尉像是急于表忠心一般,立刻应道:“这是自然,李大人一向对我诸多照拂,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该追随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