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钟崇的质问,谢忌自问答不上来,也不屑于同他解释,毕竟,那只是他和姜云静之间的事。
“若是今日钟公子邀我前来是要与我谈论内子之事,那恕谢某无意奉陪。”
“怎么,心虚了?”见谢忌转身欲走,钟崇冷冷道,“看来谢将军也不过如此。”
“钟崇,”谢忌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今日出来前,内子曾嘱咐我不要同你起纷争,不然,现在你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钟崇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也不在意,挑眉笑笑:“看来泱泱还是在乎我的。”
谢忌一把上前将人揪住,一字一句道:“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钟崇敛去笑意,神情也变得冰冷。
两人目光交锋片刻,谁都没说什么。
思虑再三,谢忌最终还是松开手,呼出一口气:“既你无意害她,明日之事就请钟公子不要插手。”
钟崇整了整衣襟,表情也平和了些:“我自然不会伤害她,只不过,谢将军就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吗?”
谢忌语气淡淡:“便是没有把握,我也会让它有把握。”
一句话说得狂妄至极,钟崇摇头笑笑,若是旁人这般说话,他恐怕只会当做笑谈,可若是谢忌,他倒是相信他是有这个本事的。
这样也好,没有本事也护不住姜云静。
暂且抛开这些,钟崇换上平日里那副商人的口气:“谢将军应该知晓,我来此是为越贵妃办事,要是东来岛真的被一举剿灭,对我们钟家来说也是损失巨大,若让你侥幸逃脱,我也没法交代。”
“看来,钟公子的意思是要置我于死地了?”
钟崇敲着扇子点点头,“我确实想你死,”说到这一顿,“可惜,你死了恐怕某人就再忘不了你,这可不划算,我钟崇不做亏本的生意。”
谢忌看着他,一副静候下文的模样。
“良禽择木而栖,做生意最讲究的便是一个灵活变通。我爹当年选了炙手可热的越贵妃,可惜这热灶越烧越冷,还费柴,作为钟家的继承人,我为何不能另起炉灶?”
谢忌无甚表情地笑了笑,并不意外钟崇会这样说:“既然是做生意,那钟公子手里有什么筹码呢?”
“别的没有,有的也只有一点儿消息罢了。谢将军虽智勇双全,可毕竟在对方的地盘上,双拳难敌四手,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你我通力合作,替陛下解决了心腹大患,功劳归你,钟家只求日后一朝变天,谢将军能给条活路。”
“你们在西北私售军械,早就该人头落地,还敢同我提这样的条件?”
闻言,钟崇也并不惊讶,此事若谢忌不知那才是意料之外。
“可谢将军却没有将此事禀告圣上,治我们的罪,为何?”钟崇盯着他,停顿片刻,“那是因为谢将军恐怕已经察觉到,我们卖给北戎的军械,有三成都是次品。与其说,我们是通敌叛国,不如说是曲线救国。”
谢忌冷笑一声:“钟公子还真爱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左右骑墙,自保得利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谢将军说的没错,可从结果上来说,钟家所为并未酿成大祸,且此事确是越贵妃强逼,家父实乃左右为难。若谢将军肯高抬贵手,钟家定会感恩于心。”
“不必,”谢忌冷冷道,“钟公子不妨直说,若是你手里的东西确实与我有所助益,我谢忌也不在乎你究竟是哪头的人。西北一事,既然我当初没有追究,日后自然也不会再提。”
钟崇目光闪了闪,作了个揖:“那便先替钟家谢过谢将军了。”
谢罢,他方才又开口说:“谢将军此行,钟某猜想定是为了九龙船主许曲。若只是要捣毁东来岛,不必如此冒险。”
谢忌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岛上兵力充足,岛民又个个彪悍,就算谢将军有外援,可若是中途出了差错,恐怕也独木难支。所以在下认为,对于许曲,当攻心为上,不可硬对。”
这个想法与谢忌不谋而合,这段日子,他也算对许曲这个人深入了解了一番,虽说谈不上十成的把握,可对其弱点也算是有所领悟。
“所以钟公子手里有什么?”
钟崇微微一笑,从袖中掏出个东西,递过去。
谢忌看了两眼,眉头蹙起来,“家书?”
“正是,自古降兵之道最首要的便是以情感之,这是许曲父亲临终留下来的绝笔,偶然被家父得到,里面所陈可谓字字泣血、情意谆谆,便是旁人看了也会有所动容,何况向来敬重其父的许曲?”
谢忌眯了眯眼睛,一目十行地扫过书信,看到最后,神情果然有所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