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静心中隐隐忧虑,迟疑道:“会不会有诈?”
谢忌目光在她面上打量片刻,勾唇一笑:“你是怕钟崇设计杀我?无妨,我也正看他不顺眼呢,正想会会。”
想起今夜两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姜云静轻轻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将军的心眼子真是比针尖还小呢。”
谢忌哈哈一笑,把人重新拉进怀里,故意紧了紧她的腰:“谁让你当初说要嫁给他?今天还同他在席上眉来眼去。”
姜云静一听,柳眉登时就竖了起来:“谁同他眉来眼去了?再说,那时我们本就定了亲,说要嫁给他不也是情理之中,谢将军这醋吃的好没道理。”
“是我不讲理,可对你我就是讲不了理。”谢忌一脸理直气壮,轻啄着她的面颊,“下次你见了他,不准拿正眼看他。”
姜云静气笑了,“谢将军这般幼稚,比我阿弟还不如!”
说完,把人一推,不再跟他纠缠。
走到一旁,继续道:“再说了,我之前已同钟崇说的清清楚楚,他如今待我也不过是朋友,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分还是有的。”
谢忌只是笑笑。
今晚钟崇看她的样子,哪有半点看朋友的样子?
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姜云静以为男人被拒绝了就会识趣离开,可往往越是登不道越心有不甘。
总之,不管对方目的如何,今晚这次邀约,他是定要去会一会了。
“你在房中安心等我回来,若是有人来也不要出去。”
姜云静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与钟崇每次见面都跟针尖对麦芒似的,她怕两人一个不好真交手起来,到时候说不定会引出什么麻烦。
于是,犹豫开口:“要不我还是同你一块去吧?”
谢忌站起来把她肩膀一扶:“你放心,虽然我不待见钟崇,可也知道轻重缓急。现下这种情况,同他见面倒也可打探一下虚实。只是此去到底有风险,你若在旁,我可能反倒会无暇他顾。”
姜云静知他说的有理,也没有再劝,只道:“那你一切小心。”
谢忌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西侧荒林中,银月如钩。
钟崇靠在一棵树边,正手执折扇,仰头望月。神情淡淡,看不出是何心情。
未几,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
转过头时,一道高大的人影已出现在对面的灌木丛边。
“月夜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钟崇收起手中折扇,望向不远处的谢忌,摇了摇头,“可惜,来的却是你。”
谢忌嘴边凝着一丝冷笑,“不然钟公子以为会是谁?”
钟崇眼前浮现出阁楼上那道倩影,目光微微黯了黯,语气淡淡问出一句:“她还好么?”
“若你问的是谢某的夫人,就不劳钟公子操心了,谢某自会护她周全。”
“周全?”钟崇冷笑出声,眉间浮起一丝戾色,“若是周全,今日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若是周全,她又怎么会出现在东来岛上?”
“这与你又有何干?”
钟崇咬紧牙,一字一句道:“当日成亲时我便说过,若是谢将军你扶不住,我自会取而代之。”
谢忌面上浮起一抹讥讽:“笑话,钟公子又是以何立场说出此话?当初同她定亲,钟家是何居心,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若要让她知道,你们为了自保想拖整个沈家下水,你说,她会如何做想?”
谢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上的一刀,月光下,钟崇的脸色显而易见地白了白。
“是,可那只是我爹的打算,我并无害她之意。我想要娶她,只是出自真心。”
不知想起了什么,谢忌脸上浮起个自嘲的笑:“可惜,她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难道钟公子不知道?”
钟崇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那谢将军当年化名陆玄京,假死骗她,又该如何解释?”
离京之前,越贵妃召见过钟崇一次,告诉了他谢忌与姜云静当年的实情,那时贺家忽然遭难,她就有所怀疑,可惜苦无证据,追查了这么多年,越来越笃定当年之事绝对就是谢忌所为,只是他做得太过干净,且如今这种情况,圣上也不会轻易相信。
可是,换种方法,也不是不能给谢忌添些乱子。
听完越贵妃的话后,钟崇回想起之前种种,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当时姜云静为何会那般匆忙地同谢忌成亲。恐怕那并非她所愿,而是被逼无奈的选择,毕竟,在报恩寺,她明明对他避之如蛇蝎。
也许谢忌对她确实有情,可此人城府极深,暗地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只有他自己知道。钟崇本想如果他能待她好,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恐怕一切并不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