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派人去寻过许曲的父亲,结果人赶到时,对方已经病故。当年,许曲投倭的消息传来,许父便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旁人只道许曲此人心硬如铁,却不知他此生最看重的便是这位父亲。
若是有了这封书信,胜算倒确实会大上几分。
瞧出他神情松动,钟崇笑了笑:“谢将军,在下这封投名状可还满意?”
谢忌将信收进袖间,淡声道:“钟少当家果然会做生意。”
“既得将军这句话,钟某也就放心了。不过,除此之外,在下还可将这岛上的军备、粮仓之地一一告知,若谢将军能有所安排,援军到时也能损失更小。”
“钟公子考虑果然周到。不过,在下还有一事要拜托钟公子。”
“将军请说。”
“我听闻这岛上最近来了一批火油,你可知在何处?”
……
第二日,碧湖那边迟迟没有音讯。
谢忌同姜云静倒也沉得住气,干脆在岛上闲逛了一圈。因着有姜元乐在旁作陪,姜云静一整日心情都格外好,倒真像是来这岛上游玩赏景的。
趁着这个机会,谢忌也好好地观察了一下岛上情形。
今日是顺风,按照推算,魏靖的船队再迟入夜也会抵达,只需拖到那时,他们便有极大的胜算。所以,碧湖迟迟不来信倒也算是好消息。
只是,碧湖派来的人说是岛上来了贵客,船主忙着接待,这才耽误了。不免让他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贵客会让九龙船主如此郑重相待。
快到日暮时分,一行人才乘着马车往回走。
回程时,姜云静隐隐有些不安,毕竟,谢忌的信儿已经放出去了,计划定在今日,若对方今日不见,到时候魏家军一到,只会是个玉石俱焚的结果。
可谢忌却还是一副心平气静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这一层的忧虑。
这让她倒是有些佩服起他养气的功夫,真真是泰山崩于眼前亦不动。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马车忽地一顿,停在了离院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车帘掀开,外面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称是碧湖派来请几位贵客过“寄余生”一叙。
寄余生?姜云静一听,顿时精神了几分。
那不就是九龙船主许曲的私船吗?据说此人性格怪癖,即使不出海的日子,大多数时间也住在船上。
有人说他是习惯了海上的生活,下了陆地反倒不适应了。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在船上,随时都可以潜逃,毕竟,朝廷捉拿他的赏银足以让无数人动心。
待来人说完,谢忌回道:“好,我这就随你过去。只是,货船今日方才抵达码头,昨日三当家吩咐的一些料子还未备好,可否允在下的夫人去取一趟,等会儿再单独过去。”
那人有些迟疑:“不如让下人去取?”
“此次布料特殊,下面人难免容易混淆,云娘去的话更为妥当,毕竟是面见船主,还是谨慎为上。”
那人思忖片刻,心道,这笔生意三当家十分看重,确实不容疏忽,若是到时候出了错说不定怪到他头上。对方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不过是个女子,他派人盯着就行。
于是点点头答应了,拨了两个人同姜云静一道。
姜云静松了口气,叫上元乐,跟着那两人乘了另一辆马车向他们货船停泊的码头去了。
两边分头行动,潜伏在周围的长离悄悄地跟上了姜云静一行。
马车一路朝着东南方向驶去,经过一片荒僻的树林时,草丛中忽然响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窸窣声。
坐在车辕上的两名护卫浑然不觉,只呆呆地看着两旁风景。
其中一人思绪游走时,忽觉脖间一疼,伸手一摸,发现一手的血,正要转头去叫身旁人时,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摔下马车消失不见。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又被刺入一刀,悄无声息地滚落下去。
马蹄声盖过了身后动静,马夫背对着他们,根本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正要扬鞭吆喝,口中忽然吐出一口鲜血,眼睛还未来得及合上就断了气。
这一切进行得迅速隐秘,没引起任何动静。
长离是谢忌手下最得力的杀手,最擅长的便是轻功与偷袭,对他来说,方才不过是小试牛刀,一点儿也不过瘾。
弄完后,撇了撇嘴,有些嫌弃的样子。
守在车门边的姜元乐却完整地目睹了方才那一幕,惊得嘴都合不上了。虽然知道这是来救他们的人,可骤然看见三个人接连死在自己眼前,还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见他面色苍白,嘴皮翻动,长离伸手一指:“不准吐!”
却不料,他话音未落,姜元乐果然就扶着车辕大声呕吐起来。姜云静听见声音,赶紧掀开帘子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