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池春(63)

芳卿初闻这个秘密时只觉得心惊,因为太过震撼所以来不及思索真伪。但她现在得了永康的解释,思忖下来反倒发现不少蹊跷,也有太多处说不通的地方。

先帝自己就经历过骨肉相残的惨痛,应该深深明白同室操戈带来的祸害,怎么会留下这样一道动摇国本,甚至可能葬送江山的诏书?

可是永康已经深信不疑,确定先帝留下了这样一道废立的诏书,甚至都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永康似乎在与她诉说心里话:“芳卿,你在外面做官这么多年,心里必然清楚。咱们女子要把持这江山,最难冲破天下人设下的枷锁。就算皇考也不例外,一辈子都在跟臣子们周旋。”

她坚信,皇帝当初被立为太子也是周旋的结果,是先帝一时不得已的妥协。假以时日,九五之尊的宝座还是会回到女子手中。

芳卿自诩一介平民女子,比不上两位先皇,也想不到她们的宏图。但见永康如此笃定,她也开始将信将疑。

也许永康手上还有更确凿的线索,只是没有告诉她。

毕竟在宫里生存多年,她学会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便是不能用寻常人家的亲情伦理去考量天子家事。

她自己是母亲,即使无暇照看九如,但看到自己的骨血总会感到一丝温情和柔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出伤害她的念头。

但天家不一样。什么兄弟姐妹,母子君臣,天家的骨肉至亲,生来就是与自己争权夺利的天敌。除非自己没有一点儿野心,否则就要防他们一辈子。

皇帝自幼就不得他母皇的喜爱,只是众人看在眼里,讳莫如深。因此,永康确信先帝心中继承大统的人选不是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

芳卿从公主府的角门出来,脑中装满了沉甸甸的思绪。她想着事情进了自己的轿子,坐稳后还在沉思从何处着手查证。

她的心思飘远,连轿夫没有起轿都未曾发觉。忽然,舆车门窗的木板让人“笃笃”敲了敲,她才猛然回神。

“谁?”

外面的人却不答话。

芳卿的轿子是最寻常的蓝帏明轿,因为怕有人想在路上要她的命,舆车都没有什么惹眼的花样,一切都按朝廷制式来装。

冷不丁被人一敲,又刚巧赶上她得知两朝废立这么要命的惊天秘闻,一时丢了三魂七魄,还以为是谁找上了门来。

面前的蓝色轿帘从外面被掀开,旋即一个大活人便钻了进来。

芳卿睁大秀目,还没来得及惊呼,一道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已经伴着凉风直直地涌入:

“我能不能蹭蹭郁令君的轿子?”

作者有话说:

小狗:我能不能吃吃郁令君的豆腐?

第28章 情郎

◎是一只颇有心机的小狗。◎

28. 情郎

芳卿的明轿不大, 但也还宽敞。她偶尔带着九如出门,母女也共乘一顶轿子,因此装下两个人还不成问题。

钻进来的是一身便服的连决。

大概因为天热,他穿了件象牙白的锦袍, 清风朗月似的风姿, 打眼一看就明净怡人。

可他长得再好看, 冷不丁钻进人家的轿子里都要吓上一跳的。芳卿还惊魂未定着, 手贴着胸口,能感受到那儿怦怦乱跳。

连决弯着腰看了一眼, 十分想替她拍一拍,顺一顺。

“你怎么在这儿啊。”芳卿说着就要看看外面, “还能认出是我的轿子?”

连决使坏似的抬手挡住她的视线,看着她的蹙眉的样子翘起了嘴角。

他放下手, 说:“我刚刚从庆王府出来, 一眼看到你的轿子经过, 就过来碰碰运气。”

庆王府就在公主府旁边, 芳卿没有多想就信了。连决从她身边坐了下来。轿子里虽然能装下两个人,但还是狭小拥挤。

两人的衣袂紧紧贴在一起, 芳卿猜他是要回家,所以说:

“我还要去拜会何相的。”

“那我陪你去。”连决说。

芳卿抿唇一笑,想说何觊跟李知松不一样, 人家何相公是正人君子。但连决却好像知道她想夸别的男人, 也不许她再说,顷刻俯身吻下来。

她的唇上一痒, 然后一阵湿热袭来。这下双唇不痒了, 心里又开始痒。

芳卿被动地被连决搂在怀里, 并非因为羞涩, 而是这轿子的空间实在太小了。她几乎和他紧贴着,换气间无意瞥见他专心又沉醉的玉颜,心头又是一热,已经认定连二公子是一只颇有心机的小狗。

连决好像已经敏锐地从一次仅有的交手中,捕捉到了她最无法抗拒的东西。

情/欲。

这时,被支开的轿夫们回来了。前面那个轿夫先好一通道歉,但芳卿哪里听得进去,且她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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