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望台朝外的栏杆“哐当”一声,接着扎扎实实一声“砰”,凭着白越多年征战在外的经验,那是人从高处落地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落地了,只听得伎馆鸨母从楼下跑上来,哭天抢地,摔坐在地上。
鸨母捶胸扶地,道:“我都说了好几次了,这处望台栏杆坏了,坏了,早就坏了,怎么还有人来这里喝酒啊?出事了吧?我的老天爷啊!完蛋了完蛋了!这下老娘我彻底完蛋了!”
靠着门柱醉过去的白越左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鸨母那副痛哭流涕的样子,摸了摸鼻子,歪过头,继续睡去。
天南伯之子郑天从伎馆三楼坠地,全身是血,被抬回府时,还悬着一条命,天南伯请了许多太医大夫去治,都治不好。
太医都说:“郑公子下半辈子,怕是得永远躺在床上了。”
天南伯要孙仲白死,连续好几天上书皇上,要定孙仲白死罪,孙仲白为了保命,向天南伯保证,只要天南伯留他一命,自己就不会将天南伯这些年做的事透露给别人和皇上。
天南伯什么人?杀人灭口的事他做得还少吗?孙仲白不过是一枚棋子,捏死了,就再也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孙仲白在牢狱时,烟儿去见过他一次,与他说道:“孙公子,只要你把当年洛州渭阳河堤坝的事说出来,有人会保你性命。”
“当真?”孙仲白不信。
白天他不信,但晚上他就信了。
天南伯派的人来杀他,要不是白越“恰巧”带着东城营的士兵路过,冲进去救他,他早就一命呜呼去见黑白无常了。
郡王府内,泠鸢将天南伯和孙仲白的名字上画了圈,接下来就是……
她坐在书房里,咬着笔头,白越坐在她对面,摇着扇子,扇走周围的小飞虫,瞥见她要往定北侯的名字落笔,开口道:“郡王妃,定北侯这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没有儿子,女儿早就嫁人了,搞不出啥子事情来。”
泠鸢道:“要想动他,确实很难。”
她不仅知道定北侯与陈府、赵府交好,还知道当年卫国公秦府通敌叛国一事,是定北侯扯出来的,对定北侯这个人,泠鸢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
第195章 掉发问题很严重啊夫人
白越道:“要不等郡王回来再动他,如何?”
泠鸢冲着白越,不怀好意地笑道:“定北侯是带兵的,你也是带兵的,你最知晓他会犯什么错了,实在不行,你去挑衅挑衅他,怎样?”
“我干嘛要挑衅他?”
白越手中用力扇着扇子,转过头看了一眼双眸冒着星星,满是恳求之意的泠鸢,收起扇子,扇骨敲桌沿,无奈与她道:“定北侯领着南城营,平时偶有烈马踩踏庄稼,侵占百姓田地的事,他都花钱解决了,重金之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踩踏农田,侵占百姓田地,这种事花钱能解决,很少会闹大,因为百姓都知道,报了官,把事情闹大了会丢命、
而且定北侯还给了他们钱,他们恨不得磕头谢恩,哪里还会去报官?
但是,要想闹大也不是不可以。
泠鸢从书柜一处取出盛都田宅略图,道:“我一会儿指给你看,那一处是王氏的田地,到时候你与定北侯的兵相互追逐,把他们引到王氏的田地上。”
这时正值仲春,田里的秧苗都一茬一茬地长了出来,望过去一片绿油油的,这个时候踩踏秧苗,那这一整年就没有任何收成了。
王氏的嫁妆很少,很寒酸,这些田地就是她的嫁妆之一,她很看重,时常亲自去查看,昨日她还和泠鸢谈起这些田地来,说今年收成肯定很好。
若是踩踏了,那……王氏不是那种惹事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定北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要是遇着这样的事,肯定会暗自吃亏,忍过去。
三月十三,定北侯所率之兵踩踏赵府夫人王氏的田地秧苗,赵府夫人王氏知晓之后,自然要先上定北侯府去寻个公道。
这公道在定北侯府是寻不着的。
定北侯夫人与王氏谈了一个两人都接受的价钱,还亲自送王氏回府,说了很多抱歉的话。
从定北侯府出来之后,王氏果然如泠鸢所料,忍气吞声,并没有张扬出去,只是与自己儿子赵温时抱怨了几句,还让赵温时沉住气,忍一时风平浪静。
三月十六这日,定北侯夫人入宫见陈贵妃,正好泠鸢与王氏也入宫。
陈贵妃要与泠鸢说一些私密话,她身上的病快要好了,但是她私心想要未然多待在宫里。
泠鸢和未然都没有告诉她,她所中的是檀郎蛊,也没告诉她是未然给她下的蛊,只告诉她要用冰水沐浴,沐浴之后再去钦正殿焚香,听未然诵佛偈,身体才会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