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血统、异瞳不详乃及缺指仿佛都能被解元郎这一身份给暂且压下去,京中再也没有人提起谢谨行那些不堪的事。
东厂督主曹永得知谢谨行中了解元,眉笑颜开,把他召来身边。
“谨行,来年春试,只要你再努力一把,下一步,就能直接入翰林,入了翰林,你又师承徐学士,将来入内阁,指日可待。”
“现在是太子执政,长公主身体不好,皇上就更不必说了,照这样下去的话,来年春试有可能是太子和他的辅臣亲自点状元,要是你实在没有信心也不要紧,到时候东厂会帮你的。”
曹永饶有暗示性地道。
不用想也知道,这东厂大太监是打算去威逼羽翼未丰的太子,逼迫他点人了。
谢谨行站在那里很安静,像是失神了许久,半晌才冒出一句嘲讽的话,“为朝廷选拔人才的事,厂公以为长公主和皇上真的放心让太子来?即便是真的,那也只是他们想躲在背后,看看哪些在后背动作的人会是谁。谨行劝厂公还是别轻举妄动。”
“更何况,”谢谨行回想起谢珥以前给他读《醒世警言》,当念到故事主人翁张念恩贿赂主考官时故意咬牙切齿鄙夷的表情,
“以我的能力,不必厂公多管闲事。”
第44章
曹永一听起先愣了愣, 随后抿唇笑,“好,是个够狂的, 希望咱家没看错人。”
“咱家还有件事,东厂向来直接归皇上管, 皇上近些年身体不好, 虽然许多政事都让长公主去管,但东厂这边还是直接听皇上命令的,开始那几年皇上还能处理的, 但后来身体越来越差, 直接让司礼监大太监冯玉宝管了,先前冯玉宝在的时候, 我们被迫要受他控制, 现在他没了,咱家本以为皇上会直接从我们这些大太监中挑个人出来挑大梁,不料,他竟选了冯玉宝的徒弟!”
“那是个什么人?以前在御马监洗马的而已!连咱家的坐骑都能给他脸色看!他这种人凭什么?凭什么反过来使唤咱家?”
“还是让我去杀吗?”谢谨行面无表情道。
曹永笑了, “自然得是你, 我们东厂的人哪有你做事妥帖, 还有一个五品官, 洪启。”
“是了, 你现在不是同瑞亲王闹掰了吗?需不需要东厂派些人保护你?”
“瑞王府现在是空架子了, 厂公还是多花心思想想怎么培训东厂的人吧。”玄衣男子冷道。
“天煞营的杀手,被你完全抢过来了?”曹永感到不可思议,同时, 内心隐隐生起一丝对这年轻男子的畏惧。
天煞营是什么样的组织, 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 但作为东厂厂督的曹永,不可能不清楚。
正因为瑞王府有天煞营,这些年他才不敢对瑞亲王出手的。
天煞营的暗卫,明面上是瑞亲王的卫队,但实际上都是如谢谨行这种杀人无形的大杀器,一经被天煞营盯上,几乎没有人能有几天活命的,死了也不会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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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行一边为来年春闱读书,一边偶尔偷偷去看谢珥的间隙,还得抽空去替东厂厂督清除障碍。
这是他不得不做的事,事关瑞亲王和边境手握重兵的康王有密切联系,不夺天煞营,日后这两人的大业一成,首当其冲的便是将他们这些只能活在阴影下的人消灭殆尽,而夺了天煞营的话,那就是架空瑞亲王的势力,康王一追究,就是要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将天煞营永远活不了在世上。
他得自保,就得让一整个天煞营为他的命是从,并且迅速找到能保住他们的势力,比如能只手遮天的东厂。
其实从谢谨行进王府开始,他就预料得到这个后果。
如果他能够选择,他定不会进王府,可他没办法,不进王府,他就要死在将军府了,拼尽全力还能有一丝生的机会,他不明白,为什么世上那么多人想活着都没问题,凭什么他想活就是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飞鹰,把那两人的资料都报上来。”谢谨行身披一袭玄色夜袍,坐在石座上便完全看不清身影。
“是,指挥使!”飞鹰一板一眼禀报道:“司礼监随堂太监,康子义,此人曾在御马监洗马,经司礼监掌印赏识并提携到身边,此人生性呆板没有主见,十分愚忠,平日出宫喜欢流连棺材纸扎铺...”
见谢谨行听到这里略皱眉抬了抬眼,飞鹰补充道:“因为太监无根之人,这位康公公为前掌印大太监的命是从,不受义子,怕死后无后人替他筹备这些东西,每次出宫都会替自己置办一些。”
等谢谨行来到纸扎铺,站在暗巷高墙上,等待着康子义从这里经过把他处理干净,因为曹公公没把康子义放在眼里,不需看到他的尸首,只要求挖一只眼睛,所以飞鹰把腐尸水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