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太太都上门来了,六太太不好推开不管,也不肯一口应下,只说:“我也不好冒冒然去她家给你张这个道理,我先去找她问问,这里头是不是有别的隐情,再怎么着,也得先问仔细了才好度忖着如何处理这个事情,你容我几天再给你回信儿。”
高太太只能点头应了,又坐了一会儿,才走了。
六太太虽记着这事,却没立即去请丞监太太吃茶说话,又过了两天,才写了帖子,请丞监太太去广和戏楼看戏,请了四太太跟东府的七太太做陪。
那是关乎一个小姑娘一辈子的事,成不成的,先尽一尽力,不成再说其他。
……
秦娇要跟着七老爷去一趟庄子,田庄这会儿进了农闲时节,偶尔有几户人家会趁着地没冻结实了犁一犁翻一翻,大多数人家都已经闲下了。
今年不征大徭,闲不住的男人会将家里过冬的柴火备足,屋子的墙角窗户有漏风的地方都用泥巴堵上,屋顶上没钱买瓦,只能铺了两层柴草秸杆,再用土覆上厚厚一层,这样,屋里就不太冷了。
田庄那边不必去,都是老佃户了,做事早形成了规矩,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必主家说他们就知道。
要去的新买的那个庄子,这两年养了不少禽畜,还种了不少树,这会儿正是羊下羔的时节,怕养护的人不经心,折了冬羔,所以时不时的要来看一看。
庄里养的鸡鸭也多,水潭没结冰的时候,鸭子是不必管它的,水潭里有鱼虾,它们会自己下水逮着吃,这会儿上了冻,就得给鸭子添饲了。秋天来的芦雁多,迁徙的时候,带走了一小群鸭子,养鸭的老汉吓的够呛,后来府里说不用他赔他才放了心。
那些鸭子本来就有不少是野鸭子,前年芦雁又来了,还在水潭那边落了窝,然后不知怎么的,还来了几十只野鸭,也在草丛里落了窝,庄里放羊的娃儿捡了几十颗野鸭蛋,正好家里养的鸭子正在闹抱窝,就把这几十颗鸭蛋让它孵着,结果孵了整一个月,还真孵出来了,然后就被母鸭子带着去了水潭,跟其他鸭子一起混杂着养了。等小鸭子长大了才发现,这些养在家里的野鸭子不太能下蛋,吃的还多,养着亏的很。
飞了就飞了吧,明年春天它们必是要回来的,正好能省不少伺料。
鸡也多,原先只买了二十来只鸡,大太太又送来了二十只大鸡,养了一冬,第二年春上就孵了八窝,夏秋又孵了几窝,被野猫祸祸了十来只,眼看着鸡崽子一天比一天少了,不得已,又养了两只狗。
有了狗,野猫是不敢来了,狐狸又来祸祸鸭子,一个秋冬,折失了三十多只鸭子,没办法,又买了几只大鹅养在鸭群里,大鹅霸道,叨的狐狸不敢来祸祸鸭子,它们就去祸祸羊羔子。
绵羊太过温顺,见了狐狸跟野狗只会聚成团,对掠食者完全生不出抵抗力,好在白天有人看着,晚上有羊圈护着,它们能祸祸的有数,多半捡冻死的羊羔跟胎盘吃。
猪开始是养在圈里的,但养的多了之后,靠庄里的那些产出都不够添它们的胃,正好野狗跟狐狸天天来祸害,就把它们放开散着养,带崽儿的母猪功击力强,只要看见了野狗跟狐狸,它就会跑过去又撞又咬,吓的野狗狐狸看见猪就躲了。
去年又来了些野兔子,这倒好了,狐狸有了兔子,再不来祸祸家里养的禽畜了。
周围人家说秦家这个庄子是在“胡球闹”,鸭子飞了也不管,猪跑到外头也不管,地也不正经种,种些什么草,好好儿的地,都“日弄娈怂咧”。
地里种的草,其实是些平常常见的药材,黄芪,党参,柴胡,甘草,地黄什么的,还有野生野长的蒲公英丶苦菜、车前草什么的,因为养的羊多,还种了十来亩苜蓿。
头一年不大了解苜蓿的习性,草见青时,苜蓿长了一匝多长,就把羊放进去叫吃,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就胀死了二十多只,放羊的两个娃儿吓的放声大嚎,其他佃农也吓的够呛。
家里损失了二十多只羊,佃农们却是过了颇丰润的一年,一年里,口中的羊肉干就没断过。
经了这一遭,才算长了教训,再没给羊吃过头茬嫩苜蓿,头茬的嫩苜蓿都割了当做蔬菜,拉到城里卖了。
桑树才长了两三年,离结桑椹还得几年,不过桑叶子长的好,雇了几户会养蚕的人家养蚕,前年的茧子不好,又小又黄,卖来的钱还不够给那几户人家的雇钱。去年稍微好些,有了些利润,虽然还不够买一匹绸子的,好歹是见了效。今年更好一些,没卖茧子,卖了生丝,利润结余的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