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算来,这个庄子经营的还算不错,赢利多少不说,整个生态环闭合的挺好,家里要用的菜、肉、鸡鸭鹅蛋一直没缺过,原来买庄子的目的也算实现了。
只是养的禽畜太多,就得多操心些,又要防它们折损,还得防它们生病,许是散养着吃了太多草药杂食的原故,每年生病的并不多,也没染过瘟病,算是一大幸事了。
甘草成片的长,猪喜欢拱甘草根吃,庄里的一群娃儿就要看着,不叫它往深了拱,拿着根木棍见天儿的赶,赶去苜蓿地,叫它们拱苜蓿根。
苜蓿根容易木质朽化,两三年不动它,它的生长能力就弱了,叫猪就拱一遍,它就朽化不了,来年长的更好。
禽畜散养最大的不便就是粪便四散,不好打扫,一进庄子,地里路上散的到处都是,羊粪鸡屎沾了一车轱辘。
七老爷是干净人,他哪见过这种腌臜事呐,下了车感觉没个落脚的地儿。
大鹅还凶,扇着翅膀闷头就朝七老爷叨了过来,慌的七老爷又跳到车辕上,赶车的王二拿着根棍子打它:“去去去……”
大鹅可不服输,嘎嘎叫着,扇着翅膀生要往人身上扑,扇起了一阵的扬尘。
秦娇揭了车帘子看这场人鹅大战,看着看着就饿了,舌头一舔唇,她想吃铁锅炖大鹅了……这大鹅敌我不分,连主人家都不认识,最合适拿来炖着吃。
……
庄里住了七户人家,只有一户人家在种水潭边上的田地,另外六户人家,女人们养蚕缫丝,男人们喂鸡鸭牺口。这会儿不理桑蚕,女人们都忙着做鞋子衣裳,旧棉衣絮了又絮,补了又补,又穿在了身上。
前年盖的房子,就地挖泥打的泥土墙,屋顶都不高,院里拾掇的整洁,柴火垛都摞的整整齐齐,看着极舒服。
秦家做为主人家,也在桑园旁边盖了几间房,一样用黄土打的墙,只是为了美观,里外都用青砖多砌了一层。泥墙能调节屋里的温度,夏天外头的热气进不来,屋里就凉爽宜人,冬天烧了火炕后,里头的暖意也散不出去,住着温暖的很。
只是当时钱不凑手,只盖了几间房子,院子也没仔细收拾,种了两棵果树以后,六老爷又忙着好些天没来,工匠们就按西平府一惯的风格,将整个院子都夯平整了,又说大户人家估计不喜欢住土院子,就自做主张给铺了一层青石。
秦娇头一次来,看见的就是颇有地主特色的建筑,墙头又高又厚,将屋子都遮住了,拱共就七间房,还在大门口建了个过道,过道只有四米宽,两侧的墙头跟外墙一样的高,愣是绕了个圈子才能进到院里,高墙跟过道把院子围着像是藏起来一样。
后来才知道,西平府时不时的要闹不回旱灾,大户人家就全靠着这种防护性极高的建筑保命呢。
当然,秦家这几间屋子还没到真正大户人家的建筑规模,不说别的,就说离这里十多里远的那家乡员外家,家有良田八百亩,房子建的迷宫似的,据说从外头看不到里面,非得爬到高高的树上才能觑见一二,一眼望里头,全是高耸的过道高墙,连门都看不见,只隐约看见被高墙掩着的许多小院子,看不出哪屋是主人住的,哪屋是仆人住的……
这与东府建在庄子上的别院并不一样,东府各房的别院与府里的格局差不多,墙头虽高,却没高过房顶,院里疏阔,池塘假山花树回廊凉亭都没缺,风风雅雅,堂堂煌煌,光明正大的叫所有人看在眼里。
这大抵就是有底气跟没底气的差别吧。
屋里烧了火炕,进来比在家里还暖和,先时还想叫三老太爷冬天来这里住,但三老太爷来过之后,说什么都不愿意住这里,说是院墙太高,抬头只能望见不大一方天,住着不舒心。
去外头一看,又是鸡飞狗跳大鹅连叨带咬的也不安生,这回说什么都不住着,他老人家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决对是不能住的。
吃了顿黄芪炖鸡,又赶在闭城门之前回去了,然后就不愿意再来了。
大约也是被鹅叨怕了。
所以,这次是又找出了一条不得不炖大鹅的理由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七十三章
可最后……还是没吃着。
养鸭的孙老伯说:“大白可顶用哩, 有它在,什么东西都不敢来祸祸,头前还来了狼哩, 大白可不怕它,一扇膀子就冲过去了, 叨的狼都夹尾巴跑哩么,它有功劳哩。”
秦娇还能怎么办, 她都掐着鹅脖子了, 最后还是不甘心的放了手, 大鹅又趾高气昂的嘎嘎两声,扭头大摇大摆的走了。
孙老伯咧着半黄的牙齿笑:“晓得你爱吃肉呢, 叫俄大儿媳妇宰了只鸭子,狗怂货, 半年没下蛋咧, 吃的肥肥地,炖出来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