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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的亲事也订了。
万表兄跟着父母及东府的四老爷四太太并六老爷六太太一起来的,他果然是个沉稳内敛的人,要说长相,也不难看,还有几分俊朗,只是跟着那几个格外出众的表兄们一比,他就显得平常了。
可是和秦姝站在一起,就显得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二太太极高兴,她总担心秦姝嫁的不好,以后会被夫家欺负,或是遇人不淑,不受丈夫爱重……如今总算去了这份担心,万家虽不比东府富贵,却是比自家好的多,七姑太太是个稳妥人,由她当婆婆可比外人当婆婆令人安心多了。
事后,二太太与七姑太太说:“姝姐儿善性子,她是色色好,只一样儿要姑太太上心,她没决断力,遇着事怕不好做主张,你得细细教她一教。也怪我,性儿急,嘴上也不饶人,家里家外事都得靠我主张,我嫌她软弱没主见,总拿话训她,她是个软性儿,越发被我逼的没了主张……你性子好,细细教一教,想是能学得。”
七姑太太拍着二太太的手安她的心,道:“这怕什么,咱们家就有一尊万事如意佛,她是什么性儿,大家都知道,我自小长在她膝下,什么事儿没见过?姝姐这样就很好了,人哪能长成色色都好的呢?没决断倒不怕什么,桓哥儿有决断就成。小夫妻间,一个稳重果决,一个柔顺和婉,这才是阴阳相得,刚柔并济呢。”
二太太忙握着七姑太太的手说:“哎哎哎,有你这番话,我可算放心了。你不晓得,我是真疼她,也是真嫌她太过柔善,一颗心总为着她拉扯的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可真是,生出来是心肝肉,待长大了就成债了,左也怕她不好,右也怕她不好,不骂呢着急,骂了她又心疼,嫌她软弱,又怕她跟我一样……”
七姑太太还安慰她:“晓得呢,怎么不晓得,我也有个天魔星,自打生下来,这心就没安稳过,当娘的心,都一样。”
二太太这才笑了,携着七姑太太的手,将人送出门外。
如今只是订了婚,待成婚还有两年的时间呢,那头的六太太嫌弃二太太腻歪,调笑了几句,携着七姑太太上了车子。
两日后,七姑太太就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五章
仍然没下雨, 院里的水井水位也降了,小甲小乙打水浇菜的时候,要将绳子多放一米来回, 丁姆姆就觉着,以后吃水会紧, 让她俩个将厨上不用的大水缸、腌菜瓮都搬出来,洗一洗, 都做了水瓮, 天天往里头加水, 不许让空了。
六老爷从庄子上回来时,身上都是尘土, 一直不下雨,路上的尘土压不住, 一踩就是一脚浮灰。河里的水也只剩了浅浅一层, 旱地庄稼多半枯了,水田要是再浇不到水, 庄稼也要枯的。
庄子的事停了, 这种情况, 树苗种进去也活不了, 先搁置着, 等明年再弄。
可他仍没闲着,遇了这种情形, 请他办事的人家更多, 城里街边各家的摊子都收起了,来了许多受饥荒的人, 背着一条缝补过无数次的旧布袋子, 挨家挨户的讨食。
厚道的人家会在门口放一麻袋高粱, 来一个人,就给舀半碗,一天下来,就得舀出去半麻袋,等这一麻袋的粮都施完了,人家就不再施了,直接关门闭户。
没家底儿的人家也受着饥荒,哪有多余的粮米给别人,于是见一个讨食的上门来,就撵一或,或是用木栓别了门,不叫他们进来。
眼看着要过端午了,可这荒天荒地的,谁还有那个心思做派?都悄悄包了几个粽子吃一顿就算过节了。
秦家的日子没受多大的影响,但今年东府也没请人逛园子看戏,就送来了几样粽子当节礼,七院也包了一些回送过去,好似闹了一场灾荒,两府间突然就生出了疏远的由头。
这倒也好,至少两边都轻省,原来三老太太还愁着,遇个什么节,连待家里躲轻省都躲不了,今年可算是歇下了。
就在院里摆一桌子饭,自家人团团圆圆坐下来吃一顿,不拘什么姿态,怎么自在怎么来,岂不轻快。
天气燥的厉害,每日要在院里洒两回水,早上一回,洒湿了清扫院子,下午日头过墙后又洒一回,这时候人都在院里纳凉,洒湿了地面,人也觉得有两分清爽意。
自打天热了,秦毓秦疏两个就不在屋里住了,嫌屋里闷,又是东堂屋,下午的时候日头照进去,到晚上越发火炉似的,就算脱光了衣裳,还是热的满身汗,睡不着觉。
他俩就在秦娇屋子的窗根儿下,铺了张软蒲席子,将夏天的薄被抱出来,洗过澡就躺席子上睡觉。
小丙小丁不敢离了两人,也抱了两张竹席出来,跟秦毓秦疏两个头顶头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