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这样……我的老母亲得了很严重的病,实在是没有钱医治了……你说做儿子的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因为没钱医治痛苦地死去么……”
他的声音呜呜咽咽,抖得厉害。
苏唯踹了他一脚:“委屈?你觉得自己很委屈么?那我就不委屈了么?”
最后还是林沢川拦住了他,叹了一口气:“算了,都是可怜人。”
——世间人各有各的不幸,痛苦却总是类似。
“你说吧,把弓箭卖到哪去了?”
小贼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家古董店的名字,还把四袋金子踢到两人面前:“你们……拿着这些金子去找他,他一定能给你们退。你们就饶了我吧。”
当然,林沢川是不可能饶了他的。
犯了错就要受罚。
不过,将功补过,可以少罚点。
两人按照小贼说的地方找到了那间古董店。
走进去的时候,店主正头也不抬地在那里给古董扫灰。
“老板,见过这个东西没有。”林沢川敲了敲桌子,拿出那支弓箭的画像来。
老板瞥都没瞥那画像一眼就生硬地拒绝说:“没有。”
“怎么能说没有呢。”林沢川撇了撇嘴,“有人和我说昨天有人拿着这支弓箭来找你高价卖了,你怎么今天就能跟我说没了?就因为我俩看起来不像有钱的呗?”
他把那四袋金子丢到老板面前。
老板知道没法瞒了,这才瞥了一眼画像说:“确实是有,我昨天确实是收了这个东西。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呢?”
端林沢川:“你出价吧。”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沢川心里非常有底。
审判长好歹是审判长,总不能那么穷吧。
大不了把审判长的老婆本弄个底朝天——不过为了修正审判长的人生,这样一点“小小”的金钱代价,也算不了什么。
店主报出了一个价。
然后林沢川的脸就青了。
他问苏唯:“我没听错吧?”
苏唯:“嗯……大约似乎的确是没有。”
林沢川转过身,背对着店主和苏唯,数了数审判长存折上的金额,然后肉痛地皱起了眉。
老板要的价格是这个的十倍。
也怪他,没猜到审判长这么清廉,这存折上的余额,看起来也不是很多啊。
老板看出他的拮据,怪笑道:“拿不出钱来?拿不出钱来就赶紧离开吧,别打扰我做生意。”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林沢川和苏唯两个人被老板干脆地轰了出去。
林沢川没有办法了。
他的眉头锁了半天,最后还是很坦率地告诉苏唯:“老板说的那个价格,以我目前的能力无法买下。”
小贼偷了那个弓箭去卖,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个弓箭的实际价格,被黑心老板用四袋金子就诓走了。
现在老板紧抓着那支弓箭不放,法律上也抓不出什么漏洞,只是道德上有点让人蛋.疼。
苏唯吸了吸鼻子。
他并不知道林沢川账户上的余额,当然也不知道距离老板要的那笔钱相差会如此悬殊:“还差多少呢……从今天起我就去打工、攒钱。我一定会把全部的钱还给你的。”
林沢川心道,要是按照老板说的那个数,兄弟你大概得直接从战国开始打工。
但他不能吓小孩子。
所以林沢川只是说:“没关系,我会去想办法的。”
苏唯说:“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也得一样打工攒钱才能把这笔钱凑齐了。”
林沢川盯着他的眼睛沉默半晌,最终只能无奈地“嗯”了一声。聪明的人果然不太好安慰:“再说吧,肯定有办法的。”
人家小孩子只为了他一封信(虽然不是他写的)就敢胆大包天地冒着被亲爹打断腿的风险偷出传家宝,这份恩情就是比传家宝本身更珍贵的东西,他林沢川记住了。
妈的,这钱就是他砸锅卖铁也得给凑出来!
两人并肩走回审判司的路上沉默了许久,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审判司的时候,林沢川才拍了拍苏唯的肩膀说:“这件事不要影响到你接下来的审判员考试,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苏唯点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全力的毕竟我现在很需要那笔钱……”他的视线落向前方,片刻便愣住了:“父亲?”
向来冷清的审判司门口竟然又围了一大堆人,之前的蒋家人好不容易撤下来了一批,怎么又来了一批?
林沢川刚想皱眉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翻墙走后门,听到苏唯一声“父亲”,便觉得自己应该是得救了。
这总该不是来找他麻烦了的吧……
林沢川这个念头刚浮现出来一秒钟,苏父就大步流星地走向他,抬起手就指向了他的鼻子:“你就是审判长?你这样的还做什么审判长?自己身子尚且不正还好意思占着这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