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沢川一时傻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苏父又吼了起来:“你这个骗子!你看中我家的弓箭,知道我不好骗,就骗我的儿子帮着你把弓箭偷出来!说是借用又再也不肯还了!”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焦急的声音打断了他,苏阮的脸出现在苏父的旁边。激动的苏父却只是一巴掌把他挥了开来:“你一边去!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个拎不清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苏唯蹙眉:“父亲,审判长不是这样的人,我之前就已经同你说过,印章是被人偷了的。”
“他的印章,他保管不力,是不是他的错?”
“那我不是也没有看出来那封信的真假……”
“你闭嘴!”暴怒的苏父打断苏唯的话,又开始冲着林沢川咆哮,“就这样的人,我看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审判长了。你做什么审判长?主持什么正义?你先把自己给审判了算了!如果交不出那把弓箭来你就应该进去坐牢!一直坐到你死!!”
林沢川拿出那四袋金子,放在苏父面前,说:“这些金子,是偷了你弓箭的人拿去古玩店变卖的。我们已经找到了弓箭,只要凑够足够的钱就可以把弓箭拿回来,就是还差一些钱……”
“这是我的东西,为什么我拿回我的东西还要付钱?!这是什么世道,啊?这是什么世道!”
苏父情绪激动。
审判司面前树立着一面打鼓和一根鼓槌。
一般来说,当百姓遇到需要审判司介入进行仲裁的时候,可以向审判司递交申请。
但当百姓对结果不满意、或者觉得自己有无限冤情,就可以打这面鼓喊冤。
这面鼓当初就是为了审判公平、防止冤情而设,所以一旦敲响鼓声会传得很远很远,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动用这面鼓。
但是现在,苏父猛地就抓起了那挂在墙上的鼓槌。
苏阮瞪大了眼睛:“父亲你不会是想……”
待他再要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苏父已经敲响了那面鼓。
隆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面鼓大概已经有几十年没被人这么敲响了,整条街上的人都已经开了门窗要看热闹,也有人渐渐地围过来,苏父就当完全没有看见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神情激愤地喊着:“大家快来看看啊!审判长强权欺人啦!!”
“他骗取我们家孩子的信任偷来了弓箭,卖给黑心商家!!”
“我们不要钱,我们就只要那支弓箭!!那支弓箭是我们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唯一纪念,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珍贵啊……”
说到这里,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苏父突然弯着腰开始流泪了:“谁家没有个惦念的东西?祖宗都死了,留个给后人的东西也不容易,就这么被人白白地骗了去,这是要断了我们家的根啊!”
他的悲伤与泪水本就发自真情实感并非装模作样,当场有围观群众与他共情,纷纷地抹泪指责起林沢川来。
林沢川:“……”我他妈?
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个清醒的发问:“可是我怎么听说,之前蒋家要给审判长送钱,都被审判长拒绝了?审判长在审判司任职这么多年了,我们感觉他不像是干得出来这种事的人啊。”
“那就是惦念着弓箭已经很久了。不做好人,怎么能让苏家这两孩子放松警惕?以前那样都是装出来的。”
林沢川以前听过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一个好人,做了一次坏事人们就会觉得他十恶不赦;但一个坏人,做了一次好事别人就会纷纷夸赞。
他以前不信,他现在信了。
哎哟喂,真的气得他肝都疼。
第90章 告别
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气狠了还是审判长这具身子本来就有的毛病,林沢川真觉得肝疼。
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他一言不发,只是捂着腰蹲了下来。
苏唯赶紧搀他:“你不要紧吧?别管他们了,阿阮会把我爸拉走的,你赶紧回去休息。”
林沢川只觉得头晕目眩。
不知道是不是身子撑不住的原因,纷纷扰扰的世界,那些声音,突然就在他耳边寂静,离他很远,好像听不见了。
他扯住苏唯的声音,有些勉强地问:“他们在说我什么?”
林沢川没有听见,那些声音都在说:
“这个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伪君子,看不出来平日还在立廉洁奉公的人设呢!”
“呵呵,哪有人会真的坚持初心一辈子啊!身居高位以后都会被污染的!笑死我了,果然人有钱就会变坏啊!”
“老苏家也真是可怜,那两兄弟平时崇拜审判长崇拜得要死,现在被骗了感情又被骗钱吧。”
其中还夹杂着苏阮焦急的声音:“不是的!审判长他不会这么做的!你们都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