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猜得没错,我当时也是不得以才接受的,后来是真的爱上了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不得已?呵呵呵…诱惑当前,没能忍住,就叫不得已,我懂…”说着站起身,转身示意江夏该走了,到门口回身:“还是得多谢你,这日记也算因为你得以保存。”
走出这大楼,仲季常脸色相较于在况耀威那里的自若,显得难看许多。显在了他眉头的微蹙,眼神的伤感,还有抿着嘴角的弧度。
江夏跟着他走,知道他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是如果你开口问:你没事吧?就像问:你最近过得好吗?一样无用。
还有你要是说:别难过了,别不高兴了。更让人觉得无望。
所以…静静陪着,是最好的选择。
“说你听不见,还哑巴了?”仲季常见他一直走在自己旁边不说话。
啊…难道那些所思所想,在他身上不好用?皱眉开始想方法。
“你怎么…眉头皱得比我还厉害?”
“我在想除了夸你和唱歌,换个什么方法逗你开心。”
“你知道我不开心了,想着怎么逗我?”微微一笑,点点头:“不错不错,果然居家旅行必备之物,那你想到没有?”
“没有…总不能给你跳个舞吧…”
“也不是不行,跳一个我看看。”
“我…还没学,主要是。”
吹来一阵风,仲季常没再逗他。
迎着风静静站立,拿眼去看风来的方向,以为能找着那风的源头,随即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好伤心的,本来就知道的东西,不过从另一个人嘴里当面儿说给你听,有些不习惯而已。”
说着开始往前走,走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乌龙茶和两个三明治,站街边一树旁边吃了起来,吃了会儿,想到什么,说:
“我妈妈给他当情妇,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心甘情愿的,还觉得她傻,最后还冠冕堂皇地找了个真爱的借口,原来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在。”
江夏吃着三明治,听他讲完后感叹:“你妈妈,也是选择不了自己生活的人。”
“是啊…有时候这个社会,女人比男人,更难选择一些。尤其是一旦有了孩子,好像就被永远束缚住了似的。”吃完将包装袋一丢:“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吧。”
“好。”
仲季常开车来到一山上,山不高,上面种的全是桃花,所以在武城,叫桃山。
人行栈道、车道,都修得很好,方便居民上来赏花,俯瞰整个武城。
停好车,走了一段栈道,到了最高处,他指着东边的一处房屋说:“就是那里,我在那里住了十几年,”往右边再指了指:“那里就是我读的小学。”
又带着他去往后面的小山坡,站在山坡上指着那边的一处操场:“那里,小时候常在那里踢球。”
随后盘腿坐在草地上,望向那一处操场,开始回忆过往。
江夏坐他旁边,没有跟他一起经历过的,不能一起回忆,只能去想象。
首先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再是他穿着球衣奔跑的样子、踢球的样子、擦汗的样子、跟小伙伴儿起争执的样子、不知道小时候吵架是不是也是这幅高傲不服输…
“你爸爸说你不该来。”
“嗯…”
“我妈妈原来一开始也不想我来。”
“我是因为来的时候带走了我妈妈,但是你妈妈的想法可能是觉得你来,环境不好,对不起你。”
“你是这么想的?”仲季常转头看他:“我刚刚还在想,是不是觉得那血脏,不喜欢。”
“脏不脏的,都是血。”
“可是基因不好。”
“不好…”江夏疑惑一会儿:“是说人坏人好的意思吗。有的人说,人有好有坏,可我听一个人说过,人本身就有好有坏。”
“你这话,有什么区别?”
“啊…我没讲好,当时那个人是这么说的:人本来里面就住着坏和好,坏有时候会压着好,好有时候会压着坏。”
“你呢?你什么时候坏会压着好?”仲季常问他。
江夏低头看自己脚边的草:“控制不住的时候…你说,只要是伤害别人,是不是就算坏?”
“不好说,”他目光继续望向那操场:“有的人,伤害了好些人,因为他流了好多血,最后还会得到荣耀,得到赞颂。有的人,因为反抗不公,伤害了一个人都是坏,得受到谴责,到底怎么去讲?没个标准。”
仲季常经常被噩梦魇着,脑子动得猖狂,身体却没办法动,挣扎总是挣扎不过的。
他找到一个办法,就是不动,任他魇,然后想象自己灵魂能升上去,俯瞰自己。
去想象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很像一种在淤泥里,睁着两只眼睛360转动的比目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