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仲季常见他痛苦,猜想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有疯病,随后将最后一口烟抽完,把烟头递给他:“烟头你还要不要?”
江夏双手离了头,从他手上接过那烟头,将它捏灭,往兜里揣。
他一看,心想:不是疯病,是真这么想?未必太奇怪了。
啊…因为他出生带走了他的妈妈,他爸爸就把这一切怪他头上,但是这么个责怪的方法,倒是怎么也没想到。
“你信这个?”
“本来也不信。”
“是不是你周围死得人太多了,让你信了?”
“?”江夏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自己还没说他就懂了似的,就那么望着,眼皮都忘了眨。
“呵,看你那表情就是了。”仲季常凑过去望他眼睛,见他眼眶里全是血丝。怪不得刚刚瞧见眼珠子是红的,想来是他两天没睡觉又搁得远,光线还不好。
随后对他一笑:“除了你爸爸,是不是刚刚有你认识的人死了。所以你就想,我也是你认识的人,怕我也会因为你而死?”
“……”江夏惊诧加倍,抬眼细望,见他竭力忍住笑,惊诧变成了憋屈。
“哈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笑着拍着自己膝盖:“你也太自以为是了,都是因为你?你把人家的人生当作了什么?你本子上的一个名字,你轻轻拿笔一划那么简单抹灭了?”
“什么意思?”现在又对他的反应有些懵。
“人出身到现在需要经历多少事情?哇哇出生,蹒跚学步,咿呀咿呀学着说话,开始拥有亲情、爱情、友情,成家立业,赚钱享受人生。”
仲季常弱了笑,朝天空望过去:“有的人平淡一生终老到死;有的人职场不如意喝酒走路上摔倒被车压死;有的人做了坏事被仇家找上门;有的人经历一段感情,遭到背叛活不下去自杀;还有的人喜欢冒险在路途遇到危险而死。
都是人自己的经历自己选择得到的结果,不说值得纪念,那也用不着一文不值吧,怎么就全是你的原因了。”
他调戏般伸右手,手指尖从他喉结划过他下巴,在下巴尖一弹,继续说:
“说你傻,还真是傻,你这么轻易去否定那些人的人生价值,你是当你是…神吗?”
说完一直笑个不停,见他依旧愁眉苦脸的,手肘搁他肩上挖苦他:“呐,你是不是怕我在你面前死去?”
“嗯…”江夏被那一通言语钉得一头的包,脑子里繁琐的思绪开始抽离,茫然回答他的话:“很怕。”
“那我们说好,”仲季常伸出小手指在他面前:“我死的那一天你还没死,就跟我一块儿,这样你也就不用苦恼是不是因为你了。”
江夏吃惊他的言论,心里知道是种安慰,愁云确神奇般消失了。
他说的对,确实太自以为是了,世界上人那么多,生死有命又不是不知道。真的是被情绪激化,居然能信这种荒唐的故事,还什么一城一魔。
对了,就算他们死的时候自己眼睛会红,那也是因为自己有情绪,悲伤的、害怕的、或者是…仇恨…对了,还有一个人…
他突然脑子一转,眼神一凛,随后又沉寂了下来。
够了…罪魁祸首是他不是她,已经够了,这种情绪不好,还是不要有了。
“嘶…”仲季常不耐烦:“我说过我耐心不好,不约定那就算了。”
“约定!”江夏伸手赶忙勾上了他的小手指:“你走的那一天,我也绝不独自活着。”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仲季常见他手背上敲出来的血,拿大拇指一粘,在他大指头上一盖,眨个眼笑说:“盖个章。”
“嗯…”江夏低头浅笑,望着自己大指头上的印章发呆。
“你的手指纹路怎么没有骡子的?”仲季常见他手指的纹路,奇怪问他。
“骡子?”
“簸箕也没有?”他把他手拿过来,纳罕:“你的指纹,好不明显。”
“小时候就这样。”
“那实在看不出你的命格了。”
“还能看出命格?”
“当然了,你瞧我的,”仲季常将后脑袋靠在他肩头,身体倾斜,伸手在空中,得意洋洋地说:“我可是富贵命。”
“怎么说?”
“一骡穷,二骡富,三骡四骡披麻布,五骡六骡有官做,七骡八骡吃糟糠,我这个不得了,我是十个骡,大富大贵、有神灵庇佑,王子的命…”
江夏笑他:“是真的吗?那我没有骡子的是什么?”
“注定只能跟着我这种命格的人鞍前马后了。”
“是吗?”
“不愿意啊?那我喊别人了,好多人巴不得呢,即使不大富大贵,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吃得脑满肠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