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猛地一颤,觉着这一幕就像是故意发生在自己面前,那小孩儿死亡的状态像根棍子一般敲向他的脑袋,里面开始嗡嗡作响。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啊——啊!”
陈婶撕心裂肺的叫声在他听来更加刺耳,使得他推着摩托车的手一松,车靠着墙壁倒了下去,人群吵嚷声这才飘进他的耳朵。
“报警没有?”
“报了,应该快到了。”
陈婶媳妇儿在这个时候骑着电瓶车赶到,她丢了电瓶车跑向人群中间,嘶哑着声音:“小志!小志!不!怎么会,怎么会啊!”
“怎么回事知道吗?”人群里有人问。
“好像被一辆摩托车给撞飞了。”
“车呢?”
“跑了,那摩托车好像在躲什么人追,车速快得吓人,隔壁坐门口的大爷说,咻地一下就从他身边飞过去。”
“妈!我就只喊你好好看着小志,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人去传你的教义!”她媳妇儿开始高声责怪在一旁只哭没声儿的陈婶儿:“传得好啊你,这次把你孙子传走了,你的主就是这么报答你的!”
又是一撕心裂肺的喊叫:“啊!妈妈对不起你啊…”
这个时候救护车也已经到了,人下来一看:“心脏没了跳动,赶紧移上去,做心肺复苏!”
众人散出一个口子,方便医护人员抬人,等乱糟糟一团过后,陈家媳妇跟着救护车去往医院。
人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还跪在地上的陈婶儿,只见她全身哆嗦,嘴唇颤抖,喊出无声的绝望。
江夏不敢上前去看,靠在墙边,人群里说的话在他听来都成了模糊不清的,那些人也都开始弯曲,在眼前和波浪一样扭动。
他们咧开嘴,发出怪异的声响,像是在笑他:哈哈哈…自以为是…你爸爸说的就是真的…你看他…还以为能改别人的命…他以为他是谁…哈哈哈…
“不可能!不可能!”陈婶儿结束了她无声绝望的哭泣,变得狂躁。
她直起身,虔诚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我一切都是按照主的旨意!一切都是啊,你让我做好事我就做好事,你让我关爱友邻我就关爱邻居,好好转播您的思想我一刻也不敢怠慢…主啊…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要在我传播教义的时候安排一俩车撞向我的孙子!”
“不!这也不可能!”她又换了一种激愤:“您受了苦难,您被拷打、被出卖、被钉在十字架上很久才死去,只为我们受苦,后来得到荣耀,你现在是在提醒我是不是,因为我犯了罪,亏缺了您的荣耀。我犯了罪,我犯了罪…”
人群听她一番自语,都叹息摇头:“是不是都傻了?”
“看来是太癫狂。”
“他现在不是应该去医院守着她孙子,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估计恼火,可能她也知道,那小孩儿被撞得那么远,我看悬。”
警察赶到,开始勘探现场,疏散了人群。
江夏在远处思绪困顿,他就跟现在在地上跪着不起的陈婶儿一样,一时半会儿走不出自己的困境。
他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这是不是在警告他,警告他的不自知,警告他该去相信他爸爸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傻了吗?”曹琴霜像是从那一堆人群里走出来发现了周身散发着忧郁的他,上前在他脑门儿上一弹:“不过是一场车祸,怎么你在苦恼?”
“一场车祸…这是在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
“我是…地狱来的…来带走人性命来的…”
“?”曹琴霜难以置信地瞧着他。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见他真的是认真在思考在挣扎,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在不自觉打着抖,细细瞧他眼珠子。
怎么…颜色…
“乱想什么?”曹琴霜拿手握紧他的手,发现冰凉得可怕,忙帮他扶起摩托车:“跟我上来。”
江夏垂着头,跟着她到了楼下,曹琴霜把他摩托车锁起来,钥匙一拔,牵他上楼。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就是从地狱来的了?”曹琴霜觉得委实荒唐:“还专门儿来要人命的,本事那么大呢?”
江夏抬起头,认真望她,眼里除了一种被打击过后的颓靡,还有一种可抓住一丝希望的期盼:“这不可能,对不对?”
“不要打岔,说说,怎么有的这种想法。”曹琴霜拉椅子给他坐,自己坐他对面,手肘挽在胸前,等着他说。
“我爸爸说的,他说我从一出生,就带走了妈妈,随后邻居家的小孩儿还没出生就胎死在她妈妈肚子里,接连又有小孩子在河里淹死,出门打工回来的青年在路上出了事故,王妈妈家的女孩儿也在一个晚上割腕自杀…还有好多…说不完,都是…我出身以后接连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