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怎么说的?你当时。”有了些笑容的脸转了过来,拿手检查他头发有没有吹干。
闫小山低头不说话,脸微红,只能从另一边看得出来,因为另一边脸颊已经有些发青发肿。
“不好意思了?当时不是大老远找我来,一脸坚定不移地说:我毕业了,为了庆祝满了18,还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大学,要破处吗?”
闫小山头低得更低,他不是不好意思,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一方面是脸上的伤。另一方面,他对周成川的轻松语气预感不好。而那些不好,很大一部分就跟他想的一样,他现在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
那意味着…
“当时你还说了什么荒唐话?划拳决定谁上谁下,也只有你能想的得出来。”周成川打断了他的不安。
“成川…”
“就你那样,还想在上呢?”
“我怎么了?”闫小山听出一丝鄙夷:“要不是划拳输了,现在还不一定…”又闭口不言,是又忘乎所以了。
“那现在给你机会,再划一次?”
“你认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说罢俩人开始准备划拳,将手放身后,嘴上一齐喊:“剪刀、石头、布!”
“我赢了!”闫小山激动。
“三局两胜…”
“耍赖…”
“这是规矩…”
“剪刀、石头、布!”
“输了。”
“还有一次…”
“剪刀、石头、布!”
“……”
“看到没?历史就是这么重演的。要不要我告诉你,真相是,我们小山啊,第一把喜欢出布,赢了呢就高兴得不知东西南北,就会出拳头,输了呢就小心翼翼,出的就是剪刀,第三把呢,就还出布,脑子没有回路,不会及时反应。”
“你是在说我脑子笨还是说我划拳不厉害?”
“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是一个意思。”
“看来还不是太笨。”
“当时怎么做的?”周成川揽他过来,亲吻他的额头:“怕得要死,还坚持一定要有仪式感,还得花样多,时间久…”
说完似乎是想起当时某些好笑的情节,笑出声,声音爽朗,听不出任何阴郁。
“那不然胡乱弄弄,叫什么庆祝。就算是小时候考试拿了第一,庆祝起来,不但有礼物拿,有好吃的吃,还有各种夸奖。”
闫小山在他怀里撇嘴,像是对他那种嗤之以鼻的笑表示不满。
“好吃的?”周成川坏笑,把他嘴巴边儿按了按,像是在嘴巴边儿瞧见了以前存在现在不在了的东西:“当时不是觉得很难吃吗?一脸嫌弃,说再也不要吃了。”
闫小山坐直身体,直直地去看他,想看他现在跟自己说这些大概是什么意思。
几厘米的距离,他就那么盯着他,看眼睛里有什么,看嘴角的笑是哪种笑,看眉眼间的褶皱还在不在。
一切都是舒展开来的,却让他觉得这样不好,预示着某种即将到来的结局。
他让自己多了一些勇气,往前再凑了凑,嘴巴微张,要问他什么问题:“成川…”
“嘘…别说话了…”周成川打断了他的想法和即将问出口的问题,再次吻了过去。随后应着他的记忆,开始了他印象里第一次的欢愉。
情欲的种子发了芽,都在沉痛里互相对望,眼里有情,心里有意。
对周成川来说,当时所发生的所有,到后来去回味。那就像恼人的春天,让他着不到力,懒懒地只愿享受。而对方在自己面前,眼眸含春,像雨后落花,闪着耀眼的光彩。
对于当时的闫小山来说,一切都是从网上学来的。他有所准备,想带着同是第一次的周成川去探寻,去享乐。虽然划拳输了不尽人意,却还是觉得自己掌控好了一切,洋洋得意。
“别看我。”闫小山喘息,拿手捂着他的双眼。
“怎么了?”周成川将他的手拿下来,顺势在他掌心亲吻。
“现在…不好看。”
“好看…小山…好看。”周成川一边说,右手去抚慰他的脸,让他没轻重弄肿了的脸。随后将他的手指用温润包裹了起来,卷着、点着、吻着。
在这场缠绵里,周成川似要把所有的内疚和苦闷,不管是对他的,还是对自己的,都一股脑用一种尽可能温和的、坦白的、舒适的、与这几年全然相反的方式去排遣。
不再暴力,不再纠结,不再挣扎。
闫小山尝到了甜味,也感知到了堆积如山隐秘的苦味。那么的不可调和,却在轻柔的韵律里将那些苦的、闷的、怨的气味冲淡了,冲散了。
他瞬息间看见了周成川脑子里盘旋着的,模模糊糊、但很坚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