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就觉得这人牙挺白，至于他是怎么想的，说实在话，她真也搞不清楚。
月亮已经出来了，天地皆清。白光照在江面上其实还挺好看，但赵游金满嘴麻雀骨头渣子，一点看风景的心情也没有。一心祈祷风别太大，吹灭篝火可坏了。
忽然，金雪撑了下身子，赵游金道：“怎么了？”
金雪不说话，抓起地上那一小堆干果，掰开赵游金的嘴塞了进去。
赵游金嘴皮被他掐着，每嚼一下都扯得脸疼，费好大力气咽下去，背过身连连揉咬肌，“嘶。我的脸，我的脸。”
金雪利落地烤了只剩下的麻雀，一把戳到赵游金嘴边，“吃。”
金雪不仅不去头爪，羽毛都没燎干净，鸟啄土腥腥硬扎扎，在口舌间倒了几个来回，赵游金怀疑自己吞了只活鸟，张口要吐，被金雪的目光逼得硬咽了下去。
金雪过了好久，确认她真的吃下去了，才垂下眼，对火而坐，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左臂伤处。
落水时绷带湿了，赵游金怕感染，拆掉烘干才又包上的，她又不是学护理的，当然包不好。
赵游金恶心得恨不得投胎重来，刚要控诉金雪恩将仇报，却听他淡淡叹了口气。
金雪道：“以后不要去头爪。”
赵游金道：“那恶心死了！”
金雪道：“就恶心着吧。”
赵游金直挺腰杆想反驳，被他脸色吓得缩了回去，尴尬地拨火自娱，“你不王子？多少讲究点行···”
金雪打断她：“闭嘴。别说话。”
赵游金“哦”了一声，也有点生气。胡思乱想：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他爹看不起女人，他大哥是头泰迪，他二哥反社会，他自己也就装得不错。心情好逗我玩玩，心情不好话都不愿意说。我什么时候能不喜欢他？
可，要不是这喜欢强烈得管不住，怎么会想知道，这喜欢，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赵游金天生反骨，没兴趣管别人也没本事管自己，不一会就又恬不知耻地蹭过去，“金雪金雪。”
金雪一言不发。
赵游金权当默许了，原地打个滚，爬起来兴高采烈道：“我们继续聊，来来继续聊，上次咱们聊哪儿了？西凉对吧，西凉什么样的呀？你告诉我吧，其他人都不愿意告诉我。”
金雪道：“我也不愿意。”
赵游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真小气！”
金雪道：“后悔了吗。”
赵游金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柴火，扭头看他：“什么？”
金雪道：“救我。后悔了吗。”
赵游金道：“不后悔啊。我想见你，要是不救，就见不到了啊。”
金雪道：“救了也未必能见多久。西凉军覆没，我一旦落入汉人手里，脱不了凌迟惨死。”
赵游金道：“和你说多少次了，别成天死死死死的。搞搞清楚，你是西凉人，又不是汉人！农耕文明和官僚体质注定了是不会对外扩张的，永远窝里斗，汉人造反被千刀万剐，你西凉人只要投降得快，说不定还能受封拿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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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烤麻雀-2
金雪一只手掐住她左右腮帮子，“你说的什么话？”
赵游金扒住他的脸往外推，“你你你唾沫喷我一脸！”她挣脱他的桎梏，在脸上随手抹了一把，嫌弃道：“噫！···行了。行了。我闭嘴。我闭嘴。”
金雪不理她，又开始烤麻雀。
赵游金很想让他别糟蹋东西，但不敢说。
金雪脸色阴沉，“早闭嘴不就行了。”
赵游金吃了个软钉子，自己躲到洞口，背对他坐下，捡石子往外打，“早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她没看到，金雪手一顿，胸膛剧烈起伏一下，皱眉闭上眼。指尖被火舌撩到，差点没抓住麻雀。
赵游金自顾自道：“可我已经喜欢你了，管不住自己，就这么喜欢着吧。”
长空寂寂，夜风掠过河面，哔孛乱响。
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赵游金低头掰手指头玩。手心手背都是细细长长的划痕，疼得又痒又密，赵游金又想到金雪身上的伤口。
当时不知道他多疼。
她忍了忍，忍不住，装作挽头发，从指缝里去看他。
金雪面火侧卧，枕着自己的手臂，赵游金又看了会儿，以为他睡着了，偷偷摸摸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金雪冷冷道，“去哪。”
赵游金道：“抓鱼。”
金雪道：“回来。”
赵游金没好气：“凭什么？”
金雪自从清醒，眉头就没松开过，一撑膝盖就要起来，可腰上没力气，一手反揉后腰，半蹲在地上，张嘴大喘，口涎细竖。
赵游金只能回去，手指把靴面抠了半天，终于叹口气，搓了把手，在金雪眼前一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