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一段地毯。
尽头是一块矮台,铺满厚墩墩毛褥。
沿途左右设有方褥胡桌。
金雪先行择位置坐下,拍拍另一半方褥,示意赵游金做自己旁边。
桌上金碗银碟,镶嵌各色宝石,被火光一照,亮得闪眼,赵游金指着一盘奶疙瘩,张口未问,已经被塞了一块。
金雪伸出拇指,在她嘴角擦了擦,“可以吃,想吃什么吃。”
西凉是游牧民族,饮食多用奶制品,酥油泡螺皮脆馅醇,和泡芙八九不离十。
赵游金吃了一盘。
又吃了一盘。
其他贵族陆陆续续也来了,见到赵游金,不由多看了两眼。
在奴隶上第三盘酥油泡螺的时候,金雪终于开口,“你不腻吗?”
赵游金停下,拿起湿帕子擦手,“我喜欢吃甜的。”
金雪笑道:“听说这个很甜。”
赵游金歪头看他,“听说?”跪起身来,膝行绕到他身后,“你抹额歪了,我给你再戴一下。”
金雪“嗯”了一声,直腰坐好,抓起一只酥油泡螺,悬在自己脸边。
赵游金凑过去叼住,解开抹额带子,扶正他耳朵,重新系好。正要回去,却见他耳朵通红,火光中,一根根血管分明。
赵游金嘿嘿笑,眼疾手快地揪了一把。非常意外,“你耳根子好软!都说耳根子软的人听话。”
金雪侧脸瞪她,“那你耳根子一定很硬。”
赵游金坐回去,忽地听金雪道:“刚才大王子妃说看不起汉女···”
赵游金攀着金雪肩膀,伸手掩口,爬到他耳边轻轻道:“西凉男人说看不起汉女,这怎么能信?女人是汉是回是苗还是蒙藏都有什么关系?好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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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鸿门宴-2
金雪身子一震,宝石坠子随之晃动,绿光闪烁。
赵游金心痒手更痒,拇指扣按食指指甲盖,骤然一松,正打中那不老实的坠子。
宝石质坚,吃得住力道,当即来回飞动。
连出一道翠盈盈弧光,漂亮得很。
赵游金还想玩,忽见金雪面色沉静,赶紧掐稳坠子,滑跪道歉:“呃,对不起?”
金雪静静看她,“你刚才对她说,喜欢我,喜欢得自己都管不住。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游金想了想,点头道:“是真的。”
金雪垂眼,抿住嘴角,勾出小小下弯的弧度,许久,轻轻道:“嗯。那你不可以把我想太坏。”
话音未落,赵游金一错眼看到铎齐的身影,顾及他毕竟是目华的哥哥,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铎齐往帐外看看,不见可汗氂仗,于是抬脚走了过来。
赵游金捧起一盘最不喜欢的糕点,很殷勤地招待他,“不用客气。多吃点。”
铎齐哭笑不得,拿起来一个吃,“谢谢你!”
赵游金笑嘻嘻地歪头回看金雪。
铎齐瞅她一会,索性席地坐在胡桌对面,“目华写信说找不到你,我之前还以为你跑了。”
赵游金道:“我为什么要跑?西凉对汉奴不错,对私自逃跑的汉奴就很坏了。”
铎齐一愣,挑眉笑道:“你真小心眼,亏我还和可汗说过你的好话。”
赵游金闻言微惊:“什么?可汗怎么能知道我?二十多个王子,每个王子少说五六个老婆吧,可汗为什么特意问我——你别骗我!”
金雪正喝青稞酒,听到赵游金这话,被呛得咳嗽一声,没好气地指指自己,“怎么知道你?当然是我说的。”
赵游金大惊失色,“你为什么要说!”
金雪曲肘撑着桌案,往后挪了挪,不认识似的左右打量赵游金,“忽然来了个人,我不说,你早被打死了,···怎么?当时你不挺本事的吗?”
金雪学她:“‘你爹怎么了,我不可能去招惹他。也不要他别的什么东西,我只要他一个儿子玩玩,说不定也玩不了几年。不行吗?别的事我都不管,我想见你所以来了,我就问你想见我吗?’”
金雪声音越来越大,帐内贵族都往这边看,还用番邦话切切察察。
赵游金一头扎进金雪怀里,右手在他脸上乱按,试图摸到嘴捂住,“我错了!我错了!”
右手被金雪握住了。
金雪有一搭没一搭地掐她手心,像是诱哄。
周遭响起高高低低的笑,一波波热浪打上来,打得她面红耳赤。
金雪低头,用脸颊蹭她,嘴唇贴耳廓,腻声问,“那句错了?”
赵游金骨头都软了,咬着牙道,“你、你松手。”
金雪扶着她的手,摸自己耳朵,“不是这句。”
赵游金提醒他:“人多。”
金雪道:“也不是这句。···‘说不定也玩不了几年’,这句错了,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