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王子牵着匹红马，老远看到她，兴高采烈招手，“诶诶，来来，我教你骑马。”
赵游金莫名其妙，她不懂，为什么金雪每天忙得要死，大王子却像个退休老人。
赵游金嘎嘣吐出：“谢谢。不用。”
大王子牵马跟上赵游金，一笑一口白牙，“真的不学吗？多给老三拖后腿啊。”
赵游金诚恳道：“我想，还是各人操心各人的后腿吧。”
大王子想了一想，仰头哈哈大笑，忽然凑了过来，嘀嘀咕咕说了一串番邦话。
赵游金从音律判断，是藏语，但绝对听不出意思，也不开口询问，只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沉默着回望他。
二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大王子很快放弃，笑着去拍打马鞍：“我用汉话问了！——你和老三，双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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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渡河-3
赵游金道：“什么？”
大王子道：“嗨。大喜乐双修法！十六天魔舞！”
赵游金就算是个聋子，只要看大王子的表情，也足能够意会了。
她举目四望。
附近都是贵族营帐，既大且阔，呈四方形。偶尔有几个贵族负伤，营帐边就设置了小帐，由随军大夫住着，日夜备药。
不远处有顶最高最厚的金帐，那是可汗营帐。
赵游金犹豫不决：要不要往那边走走，狐假虎威甩脱大王子？
正想着，小帐帐帘一掀，走出个骑装少年，顺着往这边看了一眼，先是笑了一下，目光转到赵游金，脸色登时一沉，扭身要走。
那大夫紧着跟出来，“大王子妃···”
赵游金再次凝神细看，见那人眉目秀丽，昭然是个美人。唯独颧骨内凹，侧脸看上去被刀剜掉一块。
大王子一摔手，红马都顾不上了，一连声叫着“阿朵”跑过去。
赵游金和红马四目相对，静立半晌。
这马真是好马，在阳光下，红的像绸缎，密毛如针。如果是赵游金独个儿，不客气就拿走了，权当骚扰赔偿。
但如今顾着金雪，只能当没看到，摇了摇头，独自回帐。
掀开帐帘，哲布木尔正在抽检红木匣子里的鹰祤箭。
赵游金抓了把果干，随口问起大王子的事。
哲布木尔抬眼看了看赵游金，“我父亲虽然是藏人，但祖母却是蒙古人···”
对于这种，有事没事扯八辈祖宗的习俗，赵游金真有点受不了。
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
这位大王子妃是蒙古最高贵的黄金家族嫡系，依仗出身，要管大王子那个。
问题是，大王子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那个。
大王子妃只能管可能和大王子那个的人。
——就是除了婆婆之外的所有女人。
哲布木尔叮嘱道：“大王子妃很不好惹。”
赵游金点头心想：我也不至于要和这种女人计较。
哲布木尔好像还不放心，“我听三王子咳嗽，你还是多操心三王子的好。”
赵游金托着下巴，回想了一下中医食补。请帐外看守的卫兵要来两斤梨子。
那边哲布木尔还在没完没了地讲大王子妃，赵游金忽然惊醒：“等等！你不是怕我跟了大王子吧？”
哲布木尔矢口否认，但赵游金一看那表情就知他口不对心。
心里不免有点不舒服。
这时响起金雪的声音，懒洋洋道：“大哥怎么了？”
赵游金起身回头看他，见金雪双手端着盆梨子，曲肘抵开门帘，走了进来。
赵游金随手抓起一只，水滴滚滚未尽，触手冰凉，“河南秋月梨很有名的，虽然八九月才成熟，不过我给你做甜梨冻，蜂蜜多放些，能把酸味儿压住。”
金雪把银盆放在地上，席地而坐，先给哲布木尔丢了一只，然后抽出匕首，挑一只又圆又大的，慢慢削皮。
青绿梨子皮在手指间荡，一圈又一圈。
金雪笑道，“哎，别打岔，大哥怎么了？”
赵游金下意识想到：金雪和哲布木尔是旧交，自己诉苦就是以疏间亲。
倒是哲布木尔不藏事，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金雪笑了一下，拇指压住刀身，削出一团完整的梨子皮。
他低下头，一只手掐住去皮整梨，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这才递给赵游金，“就说让你走的吧！”
赵游金摸来摸去，才在金碟下摸出割肉小刀，片好几块梨肉，又倒了许多蜂蜜腌着，“黄金家族真的很厉害吗？”
金雪道：“倒不是黄金家族的事，我死了你得嫁给大王子。”
赵游金大惊失色：“什么？”
金雪自己拿了只梨，咔嚓咬了一口，小指擦去嘴角果汁，“弟死兄继其妻，当年三叔战死，左贤王就继承了他的妻子，还生了目华和铎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