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静默如结冰。
半晌，叶舒缓缓直起身子，双手握拳抵住腿面，“是。”
···
“叶舒···先生！”
还有最后一步台阶，就踏出小院了。但叶舒还是收回脚，转过身淡淡道：“怎么？”
赵游金跑的急，好容易站定，弯腰大咳一阵，气喘吁吁道：“我、我有事想问你。”
叶舒道，“他攻城是为了找人，但不是为了找你。”
赵游金道：“平成公主会怎样？”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缠夹在一起，过了一会才想明白对方的话，赵游金有点尴尬，挠了挠下眼皮，“我想他是去找平成公主的。”
毕竟旧昌汉人朝廷在南方还很有势力，而那些人都是平成公主兄弟叔伯。
叶舒看了她一会，隐隐不屑，“你非要平成公主死？三王子自己狠心，却未必喜欢狠心的女人，我劝你装也装着点。”
赵游金心里一阵阵发愣。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想明白。可是叶舒已经走远了。
赵游金太惊讶了，平成公主看不起她没什么不合适，可他妈的叶舒凭什么？大家都是墙头草，分什么高低贵贱？
叶舒说她妒忌平成公主。如果现在立刻马上出台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法》，保护合法公民的应有权利，那赵游金说不定会妒忌一下平成公主的脸。
可她目前更妒忌受《中华人民国和基本法》保护的人。
赵游金正胡思乱想，目华风风火火地来找她，说平成公主送给她好多好玩的。
目华不会玩，就让赵游金教她。
赵游金最会玩的就是手机了，看着一堆镶金嵌玉的小玩意，勉强认出十几枚绿玉圆团是旗子，可是不够下围棋的；还有二十七八块羊脂白玉的厚牌，正面刻着圆圈或者曲线的图案，赵游金猜测这是麻将的前身，但牌数不对，依旧不会玩。
她唯一确认且会玩的就是毽子。但目华生长草原，踢毽子对她根本算不上玩。
目华道：“你们汉人女子平时都干什么呢？又不骑马。”
赵游金道：“宅斗吧，你懂吗，老爷睡在二夫人房里，大夫人就让三夫人去跟二夫人吵架，四夫人乘机去和老爷卖乖···”
目华听得津津有味，赵游金忽然问：“你见平成了吗？”
目华嘴一瘪，“哥哥不让我见，只把这些东西给我。说汉人女子不大方，我比平成好看，她就不愿意见我。”
赵游金闭眼睛也猜的出来：铎齐把平成的玩意儿抢了给目华。
此时二人正端着奶茶喝，赵游金低头看那水面，甜厚敦沉的驼色。像阴影中的圆金片。
她刚才随手摇了摇，一定住，水面渐渐平复，成了张镜子。浮出她自己的脸来。
眼大而亮，眼型近乎于半圆，稍微一笑就弯成窄弓。——美是美的，但很难说是“美人”，因为脸短下巴尖，发呆时，总有种介乎人和宠物猫之间的神情，总令人怀疑是只修炼不足的小猫妖，尾巴还没藏好。
而平成是真正的美人，稍微有一点影子，一下就显出来了，那清越有致的面骨，把错落的光勒出美，美得俯仰百变，变化莫测。
赵游金想了一下，“目华，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目华刚喝完最后一口奶茶，闻言眼睛一亮，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凑过来，“是不是平成公主有情郎，咱们帮她逃出去？”
目华兴冲冲掏出一本话本子，翻得哗啦啦响，“都是这样的！”
天哪···草原第一小公主平时居然看三流言情···
“还是她蓄意勾引老三，”目华又抽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比比划划，“咱们半夜去吓唬她？”
赵游金还有点自知之明。平成可能会把她们一起剁成肉馅···
“又或者她已经怀了老三的孩子，”目华面目凝重，“咱们一起把老三踹断···”
赵游金头皮都要炸开，上去一把捂住目华的嘴：“好了！祖宗！不是！都不是！我想让你哥哥把平成赐···赐给，”她不喜欢用这个词“下令，让她嫁给金雪。”
目华睁大眼，嘴巴在赵游金手底下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呀···”
赵游金犹豫一下，按照她以往的性格，肯定是胡说八道什么联合争宠之类的，但她看着目华的眼睛，郑重道：“我想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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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出征-1
一张狼皮毯，一面黑木案。左右两只炭盆。
金雪伏案抄录，沾满墨汁的毛笔，划过宣纸，嗤嗤有声。
很快又写了一张。
赵游金趴在地毯边缘，用羊脂白玉牌搭小房子，搭来搭去，很觉无聊，于是抬头去看金雪。
别说金雪写的是藏语，就算是繁体字，赵游金能认识的也不多，但她有求于人，还是极力夸奖：“这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