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后知后觉，刚才不知道被看去听去了多少。
脸啊！她的脸啊！！
赵游金惨叫一声，手忙脚乱爬起来，脑门一下撞到金雪小腿上，疼的又摔回去，“我、我、我···”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
睁开眼，屋外那群人还没走，左手握拳在地，右手放在右膝上，即使肃穆垂首，也能看出颊边带笑。
金雪伸下手去抓她，提猫崽子似的提了起来，弯腰拍拍赵游金腿面灰尘，这才站起来咳嗽一声，但压抑不住嘴角抽搐，“呃，汉家女子知礼重节，贤懿···就是脸皮薄的意思！你们不许笑。”
略一停顿，轰然响起“是”！
静默一瞬。
不知是谁，先发出极短的一个气音，就像起了个头，带出此起彼伏的笑。
金雪眉头还皱着，嘴角抽了两抽，忽然矮身一拍大腿，哈地也笑起来。
还笑得最大声。
赵游金躲在金雪背后，低声道：“别笑了。”
金雪一边点头一边揉笑出来的眼泪，笑声在破屋中回荡。
赵游金又羞又气，看他一手捂着肚子，灵机一动，掐住腰肉狠狠一拧。
金雪嗷呜一嗓子，脊梁一软。握住她的手不让拧，赵游金伸长腿，用脚尖勾住门边，翻脚背合上门。
金雪连忙一脚踩住门槛，“房里烧着炭呢，怎么能关门？”
赵游金满脸通红，想甩了他的手走开，屡屡受挫。金雪只用一只手，就把她的一对腕子箍得铁环般。
金雪笑着说：“刚还说你知礼重节，这就拆我的台呀？”他歪头看了看她，“还挺能折腾！以后教了你骑马，由你折腾！”
···
都说舟车劳苦，其实归途顺风顺水。尤其金雪还给她找了一架双骑马车，内铺大红绒毯，绒毛软厚。
赵游金趴在绒毯上，伸手画圈，每一笔就是一道深白的印。
无奈绒毛太密，最后怎么也画不圆。
赵游金耐心地反画一遍，圆圈就被擦掉了。
从前在高铁上有手机玩，如今也只能干这个了。
赵游金面前出现了一只包子。
赵游金张嘴咬了一口，撸起胳膊继续画圈。
金雪看看包子的缺口，摇摇头，随便塞进自己嘴里，“你胳膊上的伤，现在还疼不疼？”
赵游金翻过胳膊看了两眼，随口说：“还行，就昨天疼点。”
金雪沉默片刻，“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赵游金道：“我也不知道，昨天见到你，就是很高兴，其他什么都忘了。”
金雪揉揉赵游金脑袋，末了又拍了拍，“我们西凉规矩是，谁抢到就是谁的。牛马也是，土地也是，奴隶也是。”
赵游金从来吃饱就困，枕在金雪腿上唔唔地点头，其实也没听进去什么，“左腿稍微抬高一点。”
金雪很听话地照做，“这样吗？”
赵游金满意了，打个哈欠，半张脸在金雪腿上乱蹭，“唔唔，还行。唔唔。”
马车一摇又一晃，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赵游金也不在乎，哪里都是漫天满地的雪，下不完地下。
可是金雪在，这个人从不让她饿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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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孤行-1
马车嘎哒哒行在长街之上。
已是黄昏，今儿天黑得早。
马车停下了。
前方是一队兵马，为首将军银甲革带，身后兵士高立马上，手持火把，火团点点连成一片，远看是条微微跳动的橙线。
赵游金扒开车窗厚帘，探出脑袋张望，老远看到为首将军正是铎齐。
赵游金刚想说西凉福利待遇还不错，小组队长亲自发季度奖金，肩头却被金雪一摁。
金雪低声道：“等会别出声。”
话音未落，铎齐震声道：“百夫长以上，出列静候！”
第一个号兵闻言，双手拢在口边，向后传去：“百夫长以上，出列静候！”
很快响起第二个号兵的声音，听起来已经隔得有些距离，空空荡荡，还没止息，又传来第三个号兵的声音。
一一向后传去，仿佛回音。
赵游金眼看金雪走出马车，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一低头见与地面离三级台阶那么高，本只脚掌登着车辕，有点想叫金雪。
嘴还没张开，手臂一紧，整条胳膊被金雪稳稳垫住。
金雪右手抓着她大臂，“跳。”
赵游金跳了。
但可能跳得有点慢。
等二人走到街侧，那边已经有一群西凉军立着了，腰间革带镶金嵌玉，显然是刚刚出列的军官。
铎齐身后兵马悄然而分，队列黑压压乌云般过。
赵游金第一次见这么多马，马蹄连成一片，没完没了。轰隆隆轰隆隆。
她刚开始有点大惊小怪，然后就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