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旧臣喜新厌旧，那可真要了老命了，亲爹亲娘、爷爷奶奶、舅舅舅妈、叔叔婶婶、姨娘姨丈、表哥表弟、堂哥堂弟都要拉出来砍头，这就叫做卸磨杀驴，杀完还要吃一锅驴子全家宴。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
可汗已经想到别的事上，摩挲手指：“不听话的，都杀了，然后怎样？”
赵游金一愣，“然后怎样？然后嘛，然后把活着的人变成女人。”
可汗不懂，“变成女人？”
赵游金道：“对。君臣之道，就是夫妻之道。等到天下臣民，和闺房里的妻妾一样，这天下，可汗就坐稳了。”
可汗道：“你再说说。”
接下来，赵游金可有点不敢说了。
可汗道：“放心。”
赵游金硬头皮道：“女人与丈夫婆母朝夕相处，受无穷无尽的气，但问她最恨谁，她最恨小妾。一切都是小妾勾坏的。要是天下臣民能像女人一样，可汗就不用担心啦。”
可汗笑道：“你是说，无论我怎么加税、□□，他们也不会怪我？”
赵游金道：“百姓会觉得，是当官的不好；当官的会觉得，是百姓太难缠，反正，把臣和民，变成妻和妾。天下就好了。”
众人闻言，都觉大骇，细细一想，又好像是这个道理，唯独大王子妃涨红着脸。
可汗道：“怎么做到？”
赵游金道：“双重思想。”
可汗道：“什么意思？”
这个词是赵游金从《1984》里看到的，原话是“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说，臣民都不能自私，都要为了天下奉献；而天子应当自私，大大自私，他的大私，就是大公。”
这个观点出自明末黄宗羲《明夷待访录》。
赵游金极力想出例子去解释他，“比如说，明朝有个万历皇帝，自己不上朝就算了，还乱收税，百姓吃饭睡觉都要交钱，哪怕是天下最富庶的江苏，都饿死了好多人呢。收上来的税银，他自己一个人收着，可就是这样的人，最喜欢的官吏，是累死饿死的海瑞。”
以天下之大公，养一人之大私。
可汗笑道：“我知道万历皇帝。”
赵游金笑道：“万历皇帝想要百姓各个像海瑞一般，累死自己、饿死女儿，万历才能有许许多多银子。吃得满肚肥肠。”
可汗探寻地看着她。
赵游金道：“这就相当于夫妻之道，女子无私，只能有一个男人，男人有私，就能有好多好多老婆。”
可汗大笑，“看来老三以后不能找小老婆了，是不是？”
赵游金心想：他只要开心，找十万八千个老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啦？我只在乎他有没有亲娘。笑道：“君臣之道即是夫妻之道，只要诚心对女人好，女人又不傻，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臣民也是这样。”
毕竟不愿意就要死了，还是有便宜就占他妈的吧！
···
当晚回去，见金雪一直闷声在哪里打包东西，赵游金不由好奇，“这行李给谁？”
“给你。”
赵游金刚钻进被窝，闻言一咕噜爬起来，跑过去拉他袖子。
金雪从前收拾行李，都是一股脑塞进去，让他叠衣服，那是头一遭。方才刚叠好一件披风，就被赵游金一把扯坏了。
金雪暴跳如雷，拨开赵游金的手，“滚滚滚！等会带着行李，给我滚！”
赵游金道：“喂喂，我不想滚！”
金雪道：“不想滚，那你想干什么？想当我后妈？”
赵游金道：“你爹不会···”
金雪道：“管他会不会！你在我这里，已经勉强做了很多不愿做的事。天下什么都勉强的来，就老婆勉强不来，你赶紧滚！听到没有？”
赵游金一愣，被金雪搡了一把，退后半步，看他给自己打包行李。
金雪背对着她，双手利落地拉来一件袄衫，慢慢对折一下，又胡乱拆开，从腰间取出蛇皮小囊，塞进袄衫，重新折好。
赵游金在后面，一边绕着圈子，一边琢磨，怎么说呢？
眼看行李都要收拾好了，赵游金从背后抱住金雪，踮起脚，将下巴凑到他肩头，用脸颊摩擦他耳廓。
金雪一顿，转过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话音未落，鼻息浅浅拂过她嘴唇，二人都是心头怦然大跳。
金雪闭气，额头撞了她一下。
赵游金搂着他脖颈，认真道：“第一次见你时，我已经半个月没□□粮了，你给我两只包子，还教我天下大势，让我顾全自己，你记不记得？”
金雪垂眼“嗯”了一声。
赵游金道：“反正我永远记得，皇帝有什么意思，我是不懂的，我也没那个志气，我只想天天给你做饭，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