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盯着一片狼藉，“我离了谁，一样吃手把肉。”
赵游金说不清楚自己什么滋味，朝万夫长胡乱笑了下。
万夫长只好当没听到，咬着牙表示：自从两个兄弟壮烈牺牲，其实他自己也不想活了，几次醉酒之后，都拿起刀，直到最后一刻，想到可汗还没有入主中原，自己就此死了，可不是太对不起可汗···
赵游金道：“万夫长长命百岁，官运亨通。不要想太多啦。”
万夫长嘿嘿笑了两声，“三王子妃是善心人，我就直说了，”先从袖中摸出块石青珠子，“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玛瑙，三王子妃收下。”
赵游金一愣，“啊？”心想：你不会想绿顶头上司吧？
万夫长急赤白脸道：“这、这是我全身最值钱的东西。——我不会说话，也不瞒着三王子妃，我那两个兄弟，死得真是好，他俩仗着有点功夫，欺负过几个读书人，当然，读书人胆子也太小了，被他们一吓，跑了好多，我···我觉得他们这样不对，想去管，没管住，就在旁边看了看。”
赵游金故作同情：“嗯。嗯。”
万夫长等不到她接口，慌忙行了个大礼，“三王子妃，可汗召你谈话之后，忽然颁布急令，只怕，只怕这个，只怕是要追究起来。”
赵游金郑重道：“既然你知道就好了。可汗终究是为了大业，就想想吧，你们上去打仗，要多少粮草？要多少辎重？都得读书人去算，一下被赶跑了，这可不挺严重么？”
万夫长面色煞白，“这···”
赵游金又道：“但你也只是远远看着，并没干什么，对吧？那就放心好了。”
万夫长窘然，“我对三王子妃，忠心不二，又怎么能···怎么能说，说假话？就算三王子妃要砍我脑袋，我也只好说，我也不是光看着。”
赵游金摇头道：“这可有点糟糕呀，我难道不愿意去劝一劝吗？可惜我是谁？一个毒杀平成公主的妒妇罢了，要是上去说三道四，可汗未免觉得我收了你的好处，这可对你不住。”
平成公主身死，就是万夫长给赵游金扣黑锅。
旧事重提，万夫长在心里破口大骂：“姓赵的小娘皮祖宗十八代是畜生。”
赵游金话锋一转，“不过，幸好哲布跟可汗说：‘绝不是三王子妃干的’，这下可汗就明白过来了，我也能给你说说情。你看，我们汉人常说，好心有好报，哲布多么好心？”
万夫长毕竟不是傻子，“诶诶，说得是，说得是。我早就看他哲布好，这次我砍了一个都督的头，等会就送给哲布···不，就是他砍的，我亲眼见得。”
赵游金唉声叹气，“这好吗？蒙古乃草原大族，蒙古贵族以前没少欺负你们，如今，大家想欺负回去，无奈贵族还是贵族，就拿蒙古奴隶出出气。也挺正常的呀。哲布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出身，···可惜了，他怎么不是贵族呢？”
万夫长赔笑，“什么出身不出身？就凭她给三王子妃说过好话，这万夫长，我让了给他当！好心有好报嘛！”咬牙笑了几声。
···
送走万夫长，赵游金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头咕咚喝光，肺腑冰凉。
金雪忽而道：“你对哲布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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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计将安出-3
赵游金跪到金雪身旁，凑身过去，半张脸贴他胳膊，轻轻摇晃，“他和你是过命的交情，我对他好，他给你吹吹耳边风，你也就对我好了。”
金雪嗤的笑了一声。
他两手互挽胳膊，赵游金低头，叼住他一根手指，又亲又咬，恨不得生出尾巴来摇，“对不起，对不起！”
金雪面色并不松动，只从鼻中哼出一气，蹭地站起来，顺手把赵游金扯起来。
赵游金踉跄一下，还没站稳，就看到金雪大步走到桌前，抓起匕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赵游金吓了一跳，紧着跟上去。
一路绕出贵族营盘，途中谀词如潮，夸金雪悍将难得。
金雪立在一间小毡帐前，跟亲卫做了个手势，亲卫连声称是，冲进毡帐，很快押出来一个少年。
赵游金认出他是大王子妃弟弟，赶紧拉金雪胳膊，“诶诶，这人顶多十四，他、他懂事吗？”
金雪好像没听到，一把抽出匕首，咬在口中，含含糊糊道：“张嘴。”
少年胳膊拧了几拧，挣脱不开亲卫，索性悍然昂首，嘴巴死死闭着，一点张嘴的意思没有。
金雪点点头，“你张嘴，你姐姐就不用张嘴。”
少年冷冷道：“我姐姐是大王子妃，你敢···”
话音未落，清光一闪，金雪反提匕首，直插进少年嘴中，鲜血迸溅，金雪半只手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