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游金道:“他打我怎么办?”
哲布被噎了一下,“他不会打你的。”
赵游金道:“等他打完,你再说这话有用吗?”
哲布气看向她,“金雪对你那么好,你哄一哄他都不行吗?”
赵游金道:“我自认对金雪也不错啊,他要是高兴骂我,我愿意听着——但我不愿意挨打。真不愿意。这谁愿意?狗都不愿意。”
哲布:“···”
二人彼此干瞪眼。
赵游金实际年纪比哲布大点,自以为气势很足,不过哲布太高,比原主高一个半头。
赵游金不得不仰头瞪他,其时正午,太阳光刺眼,没一会儿,赵游金就坚持不下去了。
赵游金眼前生花,只好用手揉眼睛,正揉着,忽听身后金雪喊:“哲布。”
声音淡淡的,等赵游金睁眼去看,金雪已经转过身,留下一句,“哲布,你过来。”
哲布应了一声,看看赵游金又看看金雪,似乎想说什么,终于甩袖而去。
···
赵游金见识大王子妃厉害,也不敢在别的地方乱逛,蹲在金雪帐篷外边,抠了一会儿草根,磨到日暮西斜,终于站起来,腿都麻了。
她站在帐外,先挑开一点点,探进去个脑袋。
只见金雪一手抓着把羊拐骨,坐着呆呆出神,他听到帐帘响动,眼珠动了动,笑了下,“手把肉都凉了你也没来,我就让人撤了。”
赵游金胆战心惊走进去,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挪了两步就不愿意再挪,一把扯住自己衣角,又揉又搓,小声道,“对不起啊。”
金雪低头微笑,双手拢住羊拐骨,各支支磋着玩,“别胡说了,快让厨役烤只羊腿来。”
赵游金心想:开玩笑,在这种环境下吃东西?一定会得胃病。只好干笑两声:“中午吃多了,晚上不想吃。”
金雪默了默,忽然说:“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等你吃完再回来。”
赵游金吓了一跳,“不不,别别,”她走到金雪旁边,蹲下抱着膝盖,“你别生气了。这次我真的改,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改。”
金雪笑起来,“什么都改?”
赵游金连连点头,“都改,都改。”
金雪又将脸一沉,“真的?”
赵游金道:“真的,真的。”
心想:我并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难道让我改成自虐狂?那可恕不奉陪啦。真有这么一天,金雪你最好给我一脚,直接踹到帐篷外面,再骂一声:“赵游金,滚你妈的咸鸭蛋。”咱们就此一拍两散。
金雪歪头打量她一会,叹了口气,转过头望向前方,嘴角衔着点笑影,“行,那我先记着了。以后我想到你不好的地方,再让你改。”
赵游金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正在这时,就听帐外有人喊:“三王子妃。”
这简直就是及时雨嘛!赵游金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往外跑了两步,脚步一顿,谨慎问:“是大王子妃么?”
“不是。”
赵游金放下心,当即掀帘而出,正是那福大命大的万夫长。
万夫长不住搓手,“三王子妃素性达雅,旷、这个,这个···”
他原本找汉人学究,写一篇夸赞女子品德的文章来背,无奈临时抱佛脚,第二句就忘词了,急得满脸通红。
赵游金左右一看,帐外亲卫不知所踪,心下了然,笑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可没读过书,你们还会骑射功夫,我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筐,文绉绉的话,可听不懂。”
万夫长赶紧道:“三王子妃说什么话?你是汉人女子,就该好吃好喝地绣花,”想到她从没绣过,要么不会要么不喜欢,又道:“三王子天生富贵,难道还要三王子妃做这种活?”
赵游金笑着将万夫长请进帐篷。
金雪还坐在胡几一角,右手抱腿,下巴抵着膝盖,左手用羊拐骨搭骨塔。
自始至终,头也不抬。
这样失礼,倒是破天荒。万夫长更紧张了,说话就有点结结巴巴的,夸金雪攻克河南,奠定天下基业,又夸金雪用兵奇绝,真乃草原罕见的巴图鲁。
金雪:“···”
金雪个子非常高,赵游金目测大概一米九,那么高的一个人缩成一团,即使一言不发,也很突兀。
万夫长尴尬不已,转而夸赵游金,不过赵游金没什么实际功绩,要夸就只能造谣。
万夫长造谣赵游金出身高贵,温柔体贴,金雪一天见不到她就吃不下饭···
金雪静静开口,“没有。”
万夫长反应不过来,“什么?”
面前的骨塔已经垒得有小臂高,金雪伸出食指,从中一推,只听哗啦一声,羊拐骨白花花地散了开来,有的落在几上,有的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