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灼沉默。
宋栖迟完全不放过他,手上力道加重,“你说过不会瞒我的。”
苏言灼看了他很久,眼里流淌着层层黑雾,“千年前,我眼睁睁看着宋颐被逼得自绝经脉,这还不算,魔潮爆发,封印松动,作为血脉最精纯的宋族人,他被世人架在大义上,最后不得不以身筑阵,死在了天堑之渊。”
“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从见到宋颐开始,我就对他有一种……执念,一种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的念头,后来看到你也是。”
“我怕你再一次离我而去,而我无能为力。”
所以他对他的感情从来都是隐忍的,却又密不透风。他本就不求他的回应,也没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宋栖迟喉咙干涩,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很想问,他对他的好,都是因为……宋颐吗?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苏言灼认真地看着他,“宋栖迟,你是宋颐,宋颐也是你,旁人转世,灵魂经过轮回的洗礼或许会变得和前世毫无相关。”
“但你不是,你是九重帝莲命定的主人,不管轮回多少世,都只有你一个,性情容貌也不会变多少。”
这是他无法摆脱的天命,所以他才会想替他换血,代他应了这天命,九重帝莲只认血脉,不管实力。
可他没想到,九重帝莲消失,宋栖迟已重来一世。他并不知道在宋栖迟经历过的那一世里,他有没有成功。
宋栖迟双手捂上脸,声音暗哑,“……我知道了。”
是他想岔了,苏言灼爱一个人就只会有一个,不可能爱上宋颐之后又爱上他,除非,他非常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起来。”苏言灼道。
宋栖迟摇摇头,“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言灼:“……”
选择跪着,看来不是什么好问题,他有些不想答。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性子,但为了宋栖迟,已经说了很多话了。
“我被宋铭暗害时,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宋栖迟问。
苏言灼看了他片刻,“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在你后颈处刻了魂印,只要你有危险,我就能感应到。”
宋栖迟眨了眨眼,“哦。”
“你不介意?”苏言灼盯着他的脸,想从上面看出什么。
宋栖迟从地上爬起来,纠结的事情没了,他又恢复了一副懒散的模样,“不介意,您想时时刻刻把我揣身上也是可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最好是放在贴近心窝的地方。”
苏言灼:“……”有点后悔让他起来了!
宋栖迟嘚瑟没多久,一群人呼啦啦涌进了小院,一名身着青袍,脸色阴鸷的青年走出两步,朝屋里喊,“谁是宋栖迟?”
话落,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
宋栖迟正在替苏言灼束发,卷了他一缕发梢放在鼻下轻嗅。苏言灼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由着他去了。
两人都没把院子里的人当回事儿。
“谁是宋栖迟,我奉家主之命,前来迎你回族。”离野阴鸷的脸上浮现出不耐烦。
他昨晚正在和两个小妾鏖战,突然收到家主的传音,要他明日到雍王府接一个人。他虽然投靠宋族,却并不是宋族的下人,几次三番让他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让人窝火。
“他们为什么那么想要帝莲?”如果仅仅是因为能够镇压魔物,他觉得帝莲没那么大的吸引力,即便加上从宋颐记忆里知道的,古族想利用帝莲控制魔物,制造人魔共生,也不至于让堂堂古族如此重视。
重视到了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感觉。
苏言灼抬了抬眼,“其实这个功能你已经体会过了。”
宋栖迟一震,脱口而出,“溯世。”
回溯时光,他怎么就忘了九重帝莲还有这个功能。
“帝莲虽说是至宝,但终究是凡物,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能量?”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苏言灼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楼下院中严阵以待的一群人,“不,帝莲不是凡物,它是神物。”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的。
问了两次都没人回答,离野十分愤怒,吩咐道,“去,进屋搜,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排场。”
跟随而来的随从应是,然而,他们的脚刚踏上台阶,就被一道力量震飞出去。
小楼周围隐隐有水纹波动。
是阵法的痕迹。
早在苏言灼入住时就在周围布置了阵法,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
离野脸色晦暗不明,“给脸不要脸,既如此,我会如实禀告家主。”
他看向身后随他而来的人,“你们可看见了,不是我等不来接,而是屋里的人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