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都看见了。”
人群如潮水涌来,又如潮水退去。宋栖迟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这些人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我们离开吧。”
“好。”苏言灼没意见,“先去天堑之渊。”
他得去看看那里的阵法是否真的出了问题。
离开前,宋栖迟去见了雍王夫妇,在姬璇不舍的目光中,宋栖迟躬身拜别,走之前他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宋阙,“我走后,族内可能会为难你们,如果他们真找上门,别和他们硬碰硬,先稳住他们,向云天之巅求救。”
他又给他们留了几只云天之巅特有的通信灵蝶,告诉他们使用方法。
宋栖迟从没想过,这一别,再见已是物是人非,他低估了古族的贪婪,高估了他们的人性。
师徒二人低调出了城,他们刚走几天,宋族的人就到了雍王府,宋阙不得不挂起笑和他们虚以委蛇。
宋阙到底是宋族人,而且还是嫡脉,虽然不住在族内,但还有点话语权,离野也不敢太过得罪,于是陪他一起磨着。
第39章 他下辈子不想再做宋族人
苏言灼去了天堑之渊,宋栖迟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不喜,但为着苏言灼还是踏了上去。
天堑之渊是自十万群山之上裂开的一条巨谷,谷中黑气涌动,深不见底,像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永夜,被誉为九州最不能闯的禁地。
苏言灼半蹲在地上,掌心触地,感受着阵法。
宋栖迟站在一旁,看着谷中翻腾的浓雾,那股属于宋颐的情绪在胸口横冲直撞,无数的声音汇聚在脑中,像是诅咒,又像是绝望的嘶吼,仿佛要把他撕裂,他捂着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苏言灼见状,掠到他身侧,“怎么了?”
宋栖迟稳住身形,摇摇头,“没事儿。”
他眼中翻滚着常人看不懂的情绪,看着深渊,仿佛在看一段无能为力的过往。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宋颐心中的绝望,葬身此间,陪伴他的只有永生永世的黑暗。
“师父,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他没说是谁,但苏言灼知道他说的是宋颐。
苏言灼抬手,灵力射向阵纹波动得最严重的地方,他的目光随着他一起落在翻滚的黑雾上,“他是上一任九重帝莲之主,当魔物肆虐九州之时,所有人都求他守护人间,于是,他流干了身体里的血……”
苏言灼顿了顿,语气比霜雪还冷,“他说,他下辈子不想再做宋族的人。”
可是,天命又岂是那么好违的?九重帝莲之主,注定只能是宋族之人。
“所以你今生才想替我换血,对吗?”宋栖迟艰难地开口。
苏言灼垂着眼,“我只知道,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看见你葬身在这魔渊。”
说完两个人都震了一下,宋栖迟不明白苏言灼为什么说一次又一次,加上宋颐那一世,他们也只一起经历过两世。
苏言灼说完心中就一阵抽痛,他这话完全是顺着本心脱口而出,但恍惚中他真的看见一个人影一次一次地踏进这个深渊,一次又一次地转身离他而去。
……
苏言灼花了点时间修复了阵上的裂痕,他修阵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宋颐,为他守住他想守的东西。
两人下了天堑之渊,谁都没说话,一股难以言喻沉默萦绕着。
苏言灼没有御剑,仿佛没有目的地往前走着,宋栖迟什么也没问,就这样跟着他。
半个月后,两人到了永照国的国都——阳城。
城中锣鼓喧天,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灯笼,街道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摆着鲜花,各色各样的品种不一,百花争艳,艳色逼人。
整个国都都笼罩在一股花香之中。
宋栖迟打了两个喷嚏,立马虚弱地朝苏言灼靠了过去,“师父,我花粉过敏了。”
踏入阳城他才发现他和苏言灼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正儿八经地说过话了,每天行路两个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互不打扰。
苏言灼一把推开他的脑袋,板着一张冰雪似的脸,“若我没记错,你小时候最喜欢躺在后山的花丛里睡觉。”
把戏被揭穿,宋栖迟一点也不尴尬,厚着脸皮扯着苏言灼的袖子,眨眨眼,开始胡说八道,“也许是这阳城的花过于艳丽,花粉太浓,激起了我的隐藏病症。”
苏言灼手上出现一把银针,“要为师给你治治吗?”
宋栖迟:“……”还是不要了!
宋栖迟也不气垒,几乎吊在他身上,“就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言灼控制着抽动的眉头,“好好走路。”
这人来人往的,也不嫌丢人。
宋栖迟闷笑,这段时间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扬起宽袖挡住两人的脸,快速在他唇上啄一口,在人发作之前迅速转移话题,“师父,前面很热闹,咱们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