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48)

衙门口聚满了人,听到小二的呼喊起了一阵哗然,那衙役并不信,不过是传言罢了,他不曾想竟真有人将戏言当真。

“那儿来的刁民!”衙役后退一步拽出袍角,“公堂之前胡言乱语扰乱人心,你该当何罪!?”

这衙役体型健硕声若洪钟,一声喝下来比晌午时那罗刹还要骇人几分。

小二打着哆嗦膝行向前,又抱住了衙役的脚踝,这次他抱得紧,没让衙役把他撇开:“小的没有胡说!”他淹没在众人的目光里,抬头看向衙役,“午时正刚过…有两个人来我家客栈用饭,向我打听墨脱的事,那两个人奇怪的很,当时跛子张也在,我没敢说,只跟他们说的跛子张住在北城墙根,大人,小的真没胡说,那两个人一人穿黑一人穿白,穿白衣的人就是抱着一只狐狸,通身赤红,尾巴,尾巴数不清…”

他声音小了许多,虽然嚷着九尾狐降世,可那狐狸到底有多少条尾巴,他也的确没能数清。

“总之!”小二见衙役有些不耐烦,抬脚就要把他踹开,忙抱住了人,提高嗓门喊了起来,“哪有正经狐狸有那么多尾巴!常说狐狸成精可吸食人精气以延长寿命,这狐狸或许…或许不及九尾,但能激起什么祸事也未可知啊!”

堂阶下的人越聚越多,小二喊的诚恳,一声声如石子投湖,惊慌似涟漪般在人群中荡开。嘈杂声不断,衙役瞧着这阵势,俯身拎起小二后领,将人拖进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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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哭嚎实在是丢脸。

这处的知州是个身形瘦小的老头,似是有些眼花,他坐镇衙内,眯着眸子看着小二。

小二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跪在堂下不敢抬头看人。

“那二人现在何处?”知州问道。

小二忙再次俯身,把头低的更低,道:“他们去寻跛子张了,现下…现下应该在北城门那边,大人现在去,正能将其抓获!”

知州想了想,叫师爷去信一封给京里,自己带着人往北城门走。

可惜他们耽误得有些久,赶到北城墙时淙舟一行人早已进了深山,倒是那跛子张又下了一大跳,知州亲自敲他院门,这可真是给了他好大的脸面。

“你可见过一只九尾赤狐?”知州笑的和蔼,可落在跛子张眼里,险些惊掉了他的魂。

跛子张哪里知道那是几条尾巴的赤狐,他被松苓那一眼盯穿了心窝,这一日都惊魂不定的,他还思忖着要不要去寻个高人算算卦。

猛的听到知州如此问,跛子张忙不迭的颔首:“是是是,见到过,被一个白衣男子抱着,来问墨脱城的事儿,”他嘴没个把门儿的,一秃噜全说了,“还有个穿黑衣的,肩头落着一只鹰,长得跟个罗刹一样,他们一路的,都往墨脱城去了,走了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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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颔首,又随口交代了几句便起身离去。这事儿离了既安,就是知州想管也轮不着他来,反正往京里去的信已经在路上,上头没发话,墨脱那边也不是他好插手的。

跛子张胆子小的不行,本该送人出门的是,他哆嗦着腿愣是没站起来。暑天的余热蒸的人心慌,跛子张只觉后颈都被汗洇的湿透。

林中安静,红叶飘落,湖水荡着波,红枫乖顺堆在边上,不去湖中惊扰游鱼。

依旧是竹韵在前面走着,白尾鹫不时盘旋在半空,松苓牵着淙舟,故意拖慢他的脚步,远远的跟着。

争吵才息,松苓依旧气不顺,他不时捏一下淙舟的手,力气不大,但像是在泄愤。

“还气?”淙舟反握住他的手,将人拉进,止住了作乱的手指。

松苓老实了许多,他慢了淙舟半身,挨着人肩头,贴着人耳低声说道:“哥哥信我吗?”

他说的有些虚,他怕淙舟不信。

白玉腰牌蹭过指骨,即便隔着衣袖,可松苓还是觉得自己碰到了一丝凉,见淙舟不答,他又问了一遍:“哥哥信我吗?”

声音比方才还要轻。

淙舟不知事情全貌,不敢轻易言说,可私心还是会偏向松苓,他也觉得这件事不会这样简单。从那梦里,淙舟窥得了真相的一角,只是这一角太小,他推不出全貌。

“信。”淙舟轻声道。

不只为了让人宽心,也是他确实觉得松苓所言非虚。

最起码不至于骗他。

得了此言,松苓松下气来,一声轻笑闯进淙舟耳朵,如绒羽飘落。

红枫在头顶碎了天幕,叶片缝隙间有晴日不断闪烁,二人身上落下的光影成不了型,只停留一瞬便滑落在地上。

松苓恢复了往日的轻快,倏然从身后攀上了淙舟的肩,他黏腻在人耳畔,呵着气呢喃:“就知道哥哥疼我,有哥哥这句话就够了,”呢喃如丝,将淙舟缠得紧,“我可以…可以亲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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