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酒(47)

白尾鹫缩了缩脖子,收着翅膀缩进竹韵颈窝。

淙舟将松苓捞进怀里,不断抚着松苓后背的毛,袍袖被爪子勾住,松苓被揉的消了些怒气,倏地呜咽起来。

远山的枫叶停了声响,这日头更热了。

淙舟记起了那封山结界,却记不起事情的缘由和经过,松苓的委屈散了满天,他抬起手肘,低声询问:“怎么了?”

松苓抬眼,撞进一双平湖,盛着温凉的水润过他全身,直叫奔涌的烦躁平息。他不再呜咽,尾巴裹在淙舟腰间,埋进人肘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竹韵被白尾鹫蹭的烦,一把拉出往空中一抛,白尾鹫慌忙张开翅膀稳住身形,盘旋片刻落在了墙头。

“什么样的黑烟?”竹韵问跛子张。

“就是,就是…”跛子张怕了这罗刹,那目光里像是带着锁魂的勾,他哆嗦着,舌头都打着颤,“就是跟生火做饭时那样…不,不!比生火做饭的烟还要黑,整座城都是,站在城门…站在城门根本看不清城里…那黑烟,黑烟压根散不了去,太阳都出来了,城里还是黑漆漆一片。”

酒饮得多会引人喉咙发干,跛子张吞了一口口水,动了动被吓软的腿,道:“我没敢进去,就在城门看了一眼,那里头就跟鬼门关里一样,人都成了鬼了!”他说的激动,登时坐直了身子,想到那日的情形,醉意都没了,“我叫他们不要进城,可没人听我的啊,这不,没一个人回来。”

竹韵听着,眉头拧的愈发的紧,他与淙舟对视一眼,召来白尾鹫便往巷口走去。

淙舟蹲下身,在跛子张身边留了几颗碎银子算作答谢,接着他向着跛子张作了一揖,又向着老妪行礼,抱着狐狸走出巷子,此时竹韵已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

从北城门出去倒是不用绕远,城墙的影子偏了偏,门外一山的红叶与城内的市井气息格格不入,山林间倒是要比城中凉快许多。

松苓跳出淙舟的怀,叼了件衣裳化作人形,眉宇间的烦闷与愁绪依旧化不开,悉数从那双眸子里流了出来,他牵着淙舟的手,像是握住了一份心安。

往墨脱去还有段路要走。

“师兄可还记得百年前涂山封山结界?”竹韵倏然问道。

淙舟想了片刻,他只有在梦中残缺的片段,每每出了梦境,还会忘掉些许,遂说道:“有些印象,但记不太清。”

“涂山那次,与那跛子张所说的极为相似,”松苓淡淡开口,可淙舟却听出了些许颤声,“涂山千百生灵,也是死在那浓郁的黑烟中。”

说着他看向竹韵,冷声道:“那可是你那位好师尊布下的阵法,他不知用什么法子哄着长离助他启阵,长离不通阵法,我也不愿多怪罪他,”他收回目光,看向被自己踩塌的草,“你既然想到了涂山,可是对你那好师尊也生…”

“不对,”竹韵打断他,“那日的黑雾是你涂山的长老堕魔所致,师尊开启结界不过是为了其余的生灵,当时若是不封山,任凭长老堕魔,那死的绝不只是涂山一山。”

松苓听了此话,仅剩的耐心也被消磨干净,他甩开淙舟,一个箭步冲到竹韵面前,一把揪起人前襟,白尾鹫惊的翅膀直扑,羽毛划过松苓面庞,只听他恶狠狠道:“爷爷为何会堕魔,你应当比我清楚。”

竹韵迎着对视过去,眸光镇定,他提起涂山并不是对般若岩的怀疑,而是想起了往事,当年涂山长老被逼至堕魔,召来黑雾浓烟,风云电闪,此次又见往日情形,虽有零星的差异却也太像了些,他怀疑这墨脱城中,是否有大魔降世。

这二人见面必定争执不休,一方有一方的道理,淙舟听着,虽不记得细节,却也琢磨出些许。他拉回松苓,又将受惊吓的白尾鹫捉回来,一手攥着人手腕,一手抓着白尾鹫的翅膀,按下这一片鸡飞狗跳。

“方才走的太急,忘了多问一句,”淙舟道,“墨脱疫病颇重,为何不见朝派人来?”

竹韵不答,松苓也不出声,此处存疑,他二人也没有头绪。

金风终会吹进城中,既安过了燥热的晌午,终于等来了一丝凉爽的秋。

松苓着实吓着了人,那家客栈的店小二越想越害怕,趁着午后客栈不忙时,他顶着日头,往衙门里狂奔。

他玩了命的击鼓,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衙役打着哈欠开了门,小二听见门响,转身就往衙役身上扑过去,奈何脚下不稳,左脚绊右脚,一下跪在了衙役面前,鼓槌飞去了对面的墙根,砰声一撞又滚了回来。

“大人!”周围目光他都顾不上,直拽着衙役的袍角,“九尾狐…九尾狐降世了大人!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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