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暮吟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始终有些心神不宁。热雾氤氲,窗外雨声沙沙,她始终悬着一颗心,警惕地听着外头是否有慢条斯理的脚步声。
直到她沐浴完,打开窗,见东殿已然熄了灯歇下,这才松了口气。她绞干青丝,正想就寝,未想意外还是发生了,把弄新钗的时候,指尖被金片划破,食指的指甲撕裂,有一小截裂入肉里。
疼痛钻心刺骨。
玳瑁见她指尖冒出血珠,惊呼道:“天爷啊!”慌忙掀帘去拿药箱。
琉璃见她疼哭,急道:“姑娘,白玉案旁有个冰龛,姑娘要不要去冻上片刻,能止疼。”
霍暮吟哭红了眼,起身往白玉案去。
冰龛高至霍暮吟胸下,银制,尖顶圆桶,四耳垂挂银环,很是好看,紧挨着白玉案放置。霍暮吟走到冰龛旁,让琉璃揭开尖顶,手就要送下去。
巨大的冰块衍散着朦胧的冰雾,霍暮吟虽然贪凉,可这也太凉了些。她咬咬牙,闭上眼睛往下探去。
就在葱白的指尖要触及冰块时,斜刺里伸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带离那片冰凉。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骨节感,熟悉的力道,霍暮吟心下一沉,睁开眼来,果然是薄宣。
玄衣黑靴,眸色沉厉。
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凝血的指尖。
霍暮吟试图将手从他的桎梏中抽离,“玳瑁已经去拿药箱了。”
话音刚落,玳瑁便将药箱拿了过来,她见薄宣也在,便放缓了脚步,轻轻将药箱搁至白玉案上,眼神请示霍暮吟的指示。
薄宣垂首,目不转睛。
“出去。”
话之骇厉,几乎碾碎空气。
玳瑁和琉璃硬着头皮,没有动。
薄宣侧眼瞥过来。
她们二人仿佛被刀掠过头皮,发间一麻,不敢再耽搁,埋头告退。
霍暮吟开口打破空气中的压抑,尬笑道,“何、何苦吓她们?”
话音未落,她腰间一紧,惊呼出声——
薄宣大掌掐住她的腰,将她推至白玉案上。
他眸光幽幽,启唇,将她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
温润的触感裹挟而来,霍暮吟慌乱无极,蜷起指尖想要逃离,未想,指尖被一记柔软缠卷而上,同时收到了一记警告的目光,那种狠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的纤纤玉指咬断在口中。
作者有话说:
迟到的三更(砰砰磕头)~
薄宣:“短匕?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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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命运
冰龛还没盖上, 袅袅白雾从其间飘逸而出。烛火明亮,暖黄的光晕落在他略带锋芒的眼角眉梢,总觉得稍柔和了些。
然而霍暮吟鼻息之间全数是冷松香, 烛火照耀下, 他旁落的修长身影像是高悬的宝剑。霍暮吟如坐针毡, 脑海里飞速略过无数借口,想让她的手指重新属于她自己,逃离这片阴云密布的战场。
可她不敢惹怒薄宣。
今日透过雨帘的压迫感如影随形,如芒在背。
于是美人声若蚊吟,低声道:“是指甲劈了, 会刮伤你的。”
闻言,薄宣抬眉,温软的触感果然松开了她的手指。
霍暮吟一口气还没舒完,便觉得指尖被用力一顶, 他竟将她的手指轻轻咬在犬齿之间,嗓音含糊又嘶哑, 带着无尽缱绻缠绵——
“母妃疼我?”
勾唇, “放心, 我轻些。”
他的表情, 轻佻之余又带着冷沉的肃穆感, 叫人无法分辨他话里玩笑的意味究竟有几重。
许是他的唇舌过分灵活, 犬齿轻轧带来的轻微尖锐感, 让人觉得指尖有些发痒。她的手指不自觉蜷了蜷,别过脸看向白玉案后的黄花梨高背圈椅,轻嗔道:“薄宣, 你究竟想怎么样?”
薄宣深深地盯着她, 一言不发。
他探手取过药箱, 慢条斯理地拿了把尖利的剪刀,将她的指甲剪齐,而后撒上药粉,缠上纱布。
烛光跃动,冰雾缥缈,可爱的夜风从洞窗里长驱直入,卷起满殿垂挂的帐幔。柔和的风轻轻拂过霍暮吟的脸颊,她觉得有片刻放松。
薄宣问:“母妃今日去找薄安了?”
霍暮吟觉得这没什么,何况她还为薄宣做了人情,便坦然点头,“嗯,去了趟东宫,说了契丹的事。”
美目之中波光流转,她顿了顿,道,“听言你和太子在朝上因此事起了争执,他到底是太子,本宫怕你吃亏,便去了一趟。”
薄宣眯起眼,“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