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敛了思绪:“从哪儿走?”
“后门有堵墙,逃课出去上网的都从那儿走。”
“行。”
猴子他们带路,一路鬼鬼祟祟的往后门走,边走还边纳闷:“烈哥,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要住校,这出去玩儿都不方便了。”
“没什么。”周烈一笔带过:“住家里烦。”
所幸,他们今天运气好,一路都没碰上查的人。
几人松一口气,接二连三的从墙上翻出去。
周烈从墙上翻过去的时候,隐约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飞窜而过,进了一间废弃的破屋。
像什么小动物。
不过也只一下。
他收回视线,平稳落地,抬了下下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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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里还是老样子,烟雾缭绕,嘈杂吵闹,再多的烦恼,吼两通,抽两根烟,也暂时忘了。
一群人不一会儿就玩嗨了,嗨的连时间都忘了。
老张惯例查宿舍。
最后走到周烈宿舍门口。
推开门,被子摊着,宿舍里却空着。
根本就没人。
今晚他们家姑娘生病了,他去了趟医院,没盯着周烈。
本以为任课老师在,出不了什么事。
不成想,这会儿活生生的人,不见了。
老张难免心焦,已经晚上十点多,人在外面指不定出什么事。
深呼吸缓了两口,这才平复几分,压着心焦琢磨周烈去哪儿了。
应当是跟舍友一起出去了。
这波人惯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
一番思索,老张离了宿舍,骑了电瓶车,一路往学校后门奔去。
状元网吧,老张一排一排机位的找,好不容易,烟雾缭绕中,找到了周烈和其他三个惯犯。
都是致远的,其他三人他多少也有点印象。
十目相对,一把过去把人全锅端了。
跟着老张出了网吧,几人一瞥时间,也到了回家的时候。
四人里,猴子胖子是走读生,王宇半住校半走读,今晚也打算回家一趟。
所以眼下,只剩下周烈一个要回学校的。
网吧门口,几人道别,分道扬镳。
周烈跟着老张回学校。
十月份的夜晚,夜深露重,头顶月光暗淡,把影子拉的老长。
老张推了电瓶车看向周烈:“坐不坐。”
那电瓶车年代久远,外面一层漆都掉的斑驳,全是划痕,就老张推这两步都嘎吱嘎吱直响,还载人。
周烈手插在口袋里,直接拒绝。
老张也没强求,索性离学校也没多远,走回去就当散步了。
他推着电瓶车和周烈差几步距离走着,跟个操碎心的老父亲似的:“以后晚上不准偷跑出来上网。”
“你管不着。”
“我是你班主任。”
“每个班主任都跟你似的这么闲?”
以前他待得那破学校,班主任隔三差五查回寝就算完事,哪里会每天中午查了晚上查。
更遑论大晚上出来抓人。
老张正要回话,兜里手机响了。
他顿了下,摸出手机来接电话。
几年前的老款了,说话都漏音,一片安静中,周烈听到女人有些焦急愤怒的声音:“张鸿德,你都出去多长时间了?俐俐在这病着等你一口吃的就这么难?”
“你是不是又回学校了?你的脑子里就只有学生吗!什么时候也能想想我们娘俩!”
“……”
大概是气狠了,一句接一句,跟炮仗似的。
老张自知理亏,给骂的半天不吭声,到最后了,又讨好着安抚:“我错了,错了,这就回。”
好容易安抚住,挂了电话。
电话是挂了,却没人吱声,走出几步远,空旷的道路上,只有交叠的脚步声和破电瓶车的嘎吱声。
尴尬的人浑身难受。
好一会儿,周烈才率先开口:“这么忙不回家呆着去老跟我过不去干什么?”
老张还是那句话:“我是你班主任。”
“切。”周烈不屑:“别的班主任也没见做到你这地步。”
“别人我管不着,但我既当人一天老师,就要当得起老师这二字。”
教师这一行,没其他的,唯有尽责二字。
老张从业二十年,对带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是尽心尽力。
不求别的,只求无愧于心。
这话说得又酸又冠冕堂皇,换成别人,周烈早开口嘲讽了,眼下,却半天没憋出个字来。
又走出一截,才低声吐出两字:“傻子。”
说得极低,风一吹就散了。
老张没听清,问:“说什么?”
“没什么。”话刚落,就是一声“阿嚏。”
北市昼夜温差大,这会儿夜风一吹,凉飕飕的。
老张睨一眼周烈,这么冷的天,光穿一件卫衣,连外套都没穿。
“真当自己年轻可劲儿折腾呢。”数落了一句,又用身子抵住电瓶车,把自己外套脱了递给周烈:“给,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