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初中的时候,也碰着过几个还算不错的老师,管了他那么几天,可瞧他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样,没超半月,也就放弃了。
坐班里跟着一节课一节课的听,还真没。
结果老张除了中间出去上了趟厕所,还真跟到了第四节课。
憋了两节课,还被迫塞了一耳朵鸟语,下课铃一响,周烈就跟解放了似的,一秒钟都没再教室多待。
偏身后老张不放过他似的:“一会儿下课记得来办公室找我。”
周烈听都没听,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跟猴子他们插科打诨的吃完一顿饭,才算是活过来,晃悠着回了宿舍。
老张吃过饭就在办公室等着,等了半个小时,到宿舍门禁了,都不见周烈人影。
也不意外,收了笔,奔宿舍去了。
一上午没怎么好好睡过,周烈抱着手机看了会儿,就准备补觉。
结果刚合上眼,老张推门走了进来。
既是查宿舍,也是来抓人。
往周烈床跟前一立:“周烈,怎么没来找我?”
周烈已经有几分困意,骤然被吵醒,眼睛都没睁:“懒。”
“那就晚上下课吃完饭过来,你应了,我就走。”
“操。”周烈烦的不行,暴躁的抱着被子坐起来:“他妈的有完没完了?”
旁人见他这模样,不惧也怒,早觉得不识好歹。
只老张还脾气好的不得了的样子,巴巴的站那儿:“就一句话的工夫。”
他得有四五十的年纪了,有着无数中年男人的同款发型——地中海,偏就那么几根头发,还掺了一半的白的,镜片后,一双眼睛全是细密的皱纹。
不高,微胖,一身衣服水洗的发了白。
周烈盯着他看了几秒,抓了把头发,一肚子火气泄了一半:“行,知道了,赶紧走赶紧走。”
“好。”老张满意的笑起来,走出两步又问:“头一天住校,没什么不习惯的吧。”
上边半天没应。
直至老张走到门口,才闷闷的吐出一句:“没,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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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课,除去活动课除去打了通篮球,其余时候周烈就在跟老张大眼瞪小眼。
偏中午时应了老张晚上去找他。
吃完饭,不情不愿的进了办公室。
别的老师喊人喜欢让学生站着,好像能彰显威严似的,老张一进去就让他搬了椅子面对面坐下。
周烈往椅子里一靠:“要说什么?”
“谈谈心。”
周烈嗤笑一声。
老张也不在意,停下手上的工作,喝了口茶水:“来致远多久了?”
“不记得了。”
“学习过几天?”
这个周烈记得门清:“一天都没。”
“为什么不想学习啊?”
“瞧您这话问的,有人想学习吗?”
“你这孩子还挺实诚。”老张也乐了:“是没多少人真喜欢学习。”
“可甭管喜欢不喜欢,都在学习,你说是为什么?”
“为了能挣个好前程呗。”
“你不想吗?”
周烈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柔和下来,半晌后,那层神色却又掩下,戴上一层假面,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不用,您不知道吗?我有亿万家产要继承。”
“那亿万家产给你,你能承得住?”
“承不住就洒了,反正够我一辈子吃穿不愁。”
“除了吃穿呢?”
“人一辈子不就混个吃穿。”
“那活得又有什么意思?”
闻言,周烈目光从卫衣的图案上挪开,缓缓跟老张对视:“那您说,图个什么?”
把人吊起来了,老张却收了线:“这个问题我今天先不答,你自己想,明天给我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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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张办公室离开的时候,天际已经一片绚烂,昏黄粉橘混在一块儿,像晕开的水彩画。
细碎的光斑里,周烈手撑在栏杆,琢磨老张刚刚那话。
人活这一辈子,图什么?
他活了十六载,前十年全部的力气都用来挣扎着保住刘淑萍的命,保住自己的命。
后五年忙着找刘淑萍,想着找到她问一句,为什么把他抱回去,又把他扔了。
来到陈家,为的又是让陈年不痛快,让他也尝尝他走过的道。
可这些到底图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以前是没想过。
现在是想不到。
根本就没有答案。
他从小到大这些年,都活在血泪和痛恨里,从未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
第 17 章
等到天边的绚丽渐渐隐去,染上一层烟青色,天冷了下来,周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走廊里,倒是猴子他们找了过来。
“烈哥,出去上网啊。”
在班里蒙了一天,这会儿心情也不大爽快,能从这沉闷里短暂抽身,放松一下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