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的视线让人难堪,仿佛在说这两男的怎么这么恶心。
陈年心头一跳没了胃口,收了东西径直离开。
周烈紧随其后追过去。
到图书馆后一处僻静角落方才将人追上,情急之中伸手抓了陈年手腕。
一股力度将人短暂桎梏,陈年被迫停下脚步,回头。
刚才那一番余愠未消,陈年回过头来时脸色一片冰冷,像不远处那汪湖中清泠的湖水。
也许是因为方才周烈完全失了分寸的举动,也许是因为这些天来周烈的举动积攒在心头沉郁慌乱,陈年开口,语气极为冷冽:“你在做什么?周烈,我早跟你说过,我是你哥。”
又是这句。
一年前就是这句,现在还是这句。
一回一回的拿这话打发他。
抓着陈年手腕的手指收紧,周烈漆黑的眼底迸出刻薄笑意:“你算什么哥?”
“你跟我有血缘关系吗?”
“还是说,法律上,你是我哥?陈年,只要我一天不进陈家户口本,你就不会是我哥。”
“至于别人怎么看……”周烈想起刚刚一双双好奇探究的眼神:“跟我又他妈有什么关系?”
就算以上周烈说的所有一切他都能不在乎,但梁芝陈柏养他将近二十年,他没法做出这种事。
“你不在乎我在乎。”片刻之后,陈年挣开,淡漠撂下一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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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周烈辗转反侧一夜,到第二天才平静,又神色如常找过来。
此后一连数日再没做什么出格举动。
又是一顿午饭,刚下课,餐厅里人挤人。
周烈取了餐在人群里找陈年,某个瞬间,终于看到,他几步走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周烈身后的女生被人挤了一下,餐盘里一晚热气腾腾的砂锅顿时往陈年身上洒去,隔了两步,陈年并未察觉。
眼见那碗冒着热气的砂锅就要落到陈年手上,周烈挤开身侧人群,两步上前,来不及扯开陈年,只来得及挤到两人中间。
下一秒,那碗砂锅砸在周烈手臂。
刚从火上取下,砂锅里的面和汤一起洒出来,顺着手臂扑了周烈一手背。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手背顷刻变红。
周围的道歉声里,陈年率先回神,眼神一暗,随手将餐盘放在就近桌上,扯着周烈往水池那边走。
冲了片刻,并未见好,很快水下的手背通红一片。
陈年蹙了眉,关了水龙头带着周烈去校医室。
校医室里正好有个打球扭了脚的,医生无暇顾及他们这处,只简单看了一下,给拿了药膏。
陈年把药膏给周烈:“赶紧抹药。”
周烈一只手比较严重,另一只手也溅上几点,恰在指腹,拧药膏时不察碰到,下意识拧了眉。
陈年扫一眼,几秒,从周烈手里拿过棉签药膏:“算了,我来。”
周烈愣了下。
陈年不耐:“手。”
周烈顿了几秒,伸出。
这点伤在他十八岁的人生里着实算不上什么,但此刻陈年垂着眼皮给他上药上的认真,嘴里还询问一句:“疼吗?”
莫名其妙,周烈忽然就生出几分被人在意的欣喜。
陈年擦完药抬眸,对上一双含了淡淡笑意的眼睛。
明明手背烫伤那么严重,这会儿到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
无非只是抹了个药。
至于么?
脸上莫名漫上几点臊意,陈年把手里药膏扔回周烈怀里:“自己记着上药,我走了。”
因为中午这一出,到晚上周烈心情都保持着愉悦。
从图书馆出来,跟在陈年身后踩着陈年的影子玩儿。
埋着头,没注意到前面陈年突然回头。
等回神时,已经撞上去。
周烈的鞋踩上陈年的,膝盖碰着膝盖,胸口都贴住,转瞬之间,呼吸已经近在咫尺。
迟缓偏头,周烈鼻尖擦过陈年眉心。
自从重逢以来,头一回离这么近。
刹那间心脏疯跳,像要蹦出心口。
一股风吹过,陈年先回神,身体僵着后退。
暖意和呼吸一并抽离,心口好像霎时空了。
可刚刚勾起的痒意却如同一片羽毛在心口来回撩拨,无法止息。
也许是因为中午时陈年的关切让人内心有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也许是刚刚突如其来的触碰激的人理智尽失。
在陈年转身之际,周烈伸手,将人勾进了怀里。
这一处路灯昏暗,树木掩映,周烈开口,声音喑哑,为自己此时的举动找借口:“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天中午我帮你了挡了那一烫,你给我抱一下,就当是扯平了。”
这话说得离谱,动作更是离谱。
可偏偏陈年僵那儿,嗅着鼻尖传来的味道,忘了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