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迈步,指间传来一股热度。
他垂眸,周烈不知什么时候伸出手,抓住了他。
没多少力气,其实可以轻易挣开,可陈年听到床上的人蹙着眉在喊别走。
脚步顿在那里,再无法往前,也没办法狠心扯开手,陈年重新坐回去。
本来想着等周烈清醒前找时机抽出手来的。
可他坐那儿盯着两人相缠的手晃了神。
他跟周烈之间这场无法见光的心动,好像唯有借着此刻,才能偷片刻亲近。
看的入神,想的入神,没察觉床上的人什么时候醒来,等陈年回神,对上一双眼睛。
漆黑,带着一层未散的病气,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安静。
像是要把人心穿透。
陈年蓦的回神,抽回手,声音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慌乱:“你醒了。”
周烈没接话,医生走过来拔了针管,又把药递给他:“吃完药再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周烈扫码付款,跟在陈年身后离开校医室。
快要门禁,路上没剩下多少人,路灯昏暗,周围一间安静。
走出几步,周烈忽然开口,声音因为发烧的缘故透着哑:“陈年,为什么要躲着我?”
陈年脚步微微一滞,没料到周烈会这么问。
周烈也根本没想会得到回答,他只是偏头直直望过去:“你对我,也不是全无动容,不是吗?”
像极力掩藏的不堪骤然被人戳破。
指尖残余的热度仿佛再度烧的滚烫,陈年攥紧手指:“没有,你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没松手?”
一字一句,步步紧逼,像非要将他那点不堪剖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年哑口,脑海中乱成一片,数秒后才仓惶从混乱中揪出一个借口:“怕扯着针管。”
“那这个呢?”
下一秒,周烈抓住他的手,露出藏在袖口里依旧挂在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佛珠下的那枚檀木老虎在路灯下泛着一层光,轻轻晃着。
辨无可辨。
不知过了多久,陈年才用力收回自己的手,吐出一句:“忘了摘而已。”
第 107 章
一场对峙,一夜过去不留痕迹。
下午,一节公共课,周烈到得早,进来的时候还未上课,教室里稀稀拉拉十几人,但也不算特别安静。
周烈站在门口扫视一圈,不出意外在前排看到那道身影,绕开人群一路走过去,在边上坐下。
陈年撩起眼皮从余光下扫一眼,只当没看见,拿了手里那本《全球经济史》自顾自的看着。
周烈也浑不在意,桌上摊了本书装模作样,左手转一支笔,右手撑着太阳穴偏头看着。
十分钟后,教室里陆陆续续变得热闹,再随着上课铃声逐渐安静。
午后的阳光正好,在陈年身上渡了一层光,衬的那张脸如梦似幻,垂下的眼睫也被照的朦胧,细密一片。
上学那会儿,两人最近的位置也不过前后桌,鲜少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周烈看的眼睛都不眨。
谁料,小差开的过分明显,某个瞬间被台上的教授拎起来回答问题。
问的是经济政策和制度之间的交互作用,周烈的脑袋里只有陈年脖颈那颗小痣看起来怎么那么好咬。
以至于站那一分钟,屁也没回答上来一句。
教授转而把目光转向陈年。
陈年站起身来,嗓音淡淡,对答如流,不仅说出了教授刚刚所讲观点,还加了自己的一点见解。
教授面露肯定,坐下之前让周烈向陈年认真学习请教。
一堂大课上了一个半小时,结束后已经是饭点。
陈年背了书包去餐厅。
周烈手插在兜里后面跟着。
走出两步想起昨夜种种,陈年面色不虞的回眸:“别再跟着我。”
周烈瞥向另一个方向还未消失于人群中的那名教授的背影,眉毛轻轻一挑:“教授说的,让我向你认真学习,不跟着你我怎么学习?”
那张脸上几点懒懒笑意,把拿了鸡毛当令箭的无赖演绎了个生动,陈年安静几秒,冷着脸转过身。
到餐厅,陈年打了饭坐下,周烈订的餐也送过来,除了一份米三小份菜,还有一盒应季的葡萄。
吃到一半,见着陈年嘴唇微微干燥,周烈下意识拿了一颗葡萄抵至陈年唇边:“吃点水果补充水分。”
葡萄已经贴着嘴唇,因为轻轻按压有汁水流出。
陈年迫不得已吃下,舌尖意外碰到周烈手指。
以前十六七岁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做过太多次,周烈做的自然无比,以至于此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
周围亦有视线看过来。
陈年在学校算风云人物,贴吧表白墙这名字这张脸都出现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