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连斩温老两次影帝梦,依旧被引为忘年至交,自有他的处世之道。
他下的不是棋,是人情世故。
温竹寺自认棋艺精进不少,落子挥斥方遒,一鼓作气把放水的薛定风斩于马下,当下十分提气,转而挑战苏堤。
不过他忘了一件事,苏堤这人根本就不知素质为何物。
他三岁开蒙,业余五段,三局都是中盘胜,不出二十手就把温老杀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江洛后知后觉地想,苏堤那句文绉绉的话,翻译过来,可不就是 “好久没收拾你了,受死吧”。
苏堤捅了娄子还自鸣得意,觉得自己帮男主角找回场子,给剧组狠狠的长了脸,就该坐在江洛的龙椅上,安排全组上下都来朝拜他一下才好。
可他没想到陈平江不仅一点也不领情,还数落了他一下午。
陈平江咬牙切齿地问他,为什么就不能让着点?
围棋少年苏堤很无奈,实力差距太悬殊,就算他让先再贴目也改变不了什么,真是天妒英才。
这话一出,陈平江像被扎了一样跳起来,追着苏堤把他打的上蹿下跳。
跑了一下午酷的英才苏堤把手中的烤肠递给江洛:“吃不吃?”
江洛看陈平江不在附近,偷偷咬了一小口。
薛定风挂了电话,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给他,你再去拿一个。”
苏堤不可置信:“你说的也是人话?”
然后他就给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这两个人分开他都打不过,何况一起了。
薛定风:“之前签的直播到时间了,霖月和负责人下周过来。”
江洛不意外霖月会亲自来,毕竟他是听澜的试验田,要现场看数据和效果。
苏堤觉得不对劲:“下周几啊?”
薛定风:“周六晚上。”
“那天我好像不在啊。”苏堤算了一下,他有个临时安排的高奢手表的品牌拍摄和专访,下周五就要走了。
薛定风不解:“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苏堤:“你礼貌吗?”
江洛知道他喜欢凑热闹,安慰道:“没事,十二月每周六都会播一两个小时,下次再看也是一样的。”
苏堤叼着竹签,不怎么高兴。
两位主演平静的接受了苏堤临时请假,需要调整戏份的事,陈平江却不能。
按理来说,苏堤一个三番,偶尔请假无伤大雅,他本身台词也很少的。
坏就坏在他是小皇帝的背景板,导致许多江洛的戏份都要延后。
陈平江知道品牌方会有突发要求,请假不能避免,但怒火还是越发盛放。
苏堤心宽,跟他成天呛呛,实在被惹急了就撩拨温老跟他下棋,把老爷子杀得昏天暗地,食不下咽。
陈平江苦不堪言,忙活了一上午还要去劝老前辈,好不容易劝完了,忍无可忍再去骂苏堤,陷入恶性循环。
这两个人吵架不避人,每次都是围着江洛互喷,把他闹得头嗡嗡作响,再也顾不上什么名导什么影帝,忍无可忍把两个人隔离开了。
江洛简明扼要地给出解决方案,让助理给陈导每天冲三杯菊花茶败火,再让苏堤走之前输温老一盘,顺便送陈导个小礼物安抚一下。
苏堤哪里肯,大骂是陈平江有错在先,江洛“嗯嗯啊啊”地听他发了一通牢骚,找了个空的拍摄地,跟他过了几招,苏堤终于肯了。
输棋不难,礼物倒是资源匮乏。晚上苏堤翻了半天,看见衣柜角落里有一条接触不好的电热毯。
于是他邪魅一笑,满载致命孝心,周四收工后给陈平江送去了。
上附一行清隽小楷,来自苏堤亲笔——
【我要用这条电热毯,暖你整个冬天】
次日一早,薛定风和江洛并组开工,刚坐下,就看着陈平江嘴上顶了两个大水泡出现了,一脸郁猝,像是要杀人。
整个剧组被突然降临的超强寒潮低气压笼罩,演起了哑剧。
背景板不在,江洛今天在A组跟薛定风演对手戏,他拿着剧本往老板身上凑,小声咬耳朵:“陈导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
薛定风轻笑:“苏堤临走前给陈导送了个接触不好的电热毯。一档雪窖冰天,二档地狱红莲,大半夜活活给你陈导烤醒了,一阵怒火攻心,就这样了。”
江洛心下感叹。
业内盛传苏堤凭借出色的情商,能在一个剧组里混到举目无亲。
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
这么窒息的操作,说苏堤是故意的他都信。
江洛不胜唏嘘:“陈导好可怜。”
薛定风微一挑眉:“苏堤没有这么细的心,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主意,让他送礼物?”
江洛一激灵,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