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定风恍悟:“不是三三。”
江洛:“……”
江洛可怜巴巴:“老板,你不会告诉陈导对吗?苏堤送完礼物走了,我总不能当替罪羊吧!”
薛定风不得不提醒他本来就是替罪羊:“记得今天第一场戏是谁吗?”
江洛高速运转的脑子迅速回想通告单的内容。
第一场戏,第一场戏……是他啊!
江洛再次望向陈平江,那四周的气氛基本已经是滴水成冰。
无论是谁过去,不留下半条命别想离开。
薛定风无不敬佩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上愿救万民于水火,以身证道,臣心甚慰。”
江洛听懂了,这是要让陈平江把邪火都发在他身上,解救全组人,他默默地泪了,垂着头不说话。
薛定风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一半,看了眼远处的陈平江,叫他:“三三。”
江洛恹恹地抬头,只觉得眼前一花,嘴里被快速怼了块什么。
糖纸碾着他嘴唇有点刺痛,随即一阵清甜快速散开,他瞪大眼睛,没想到老板已经嚣张到敢在陈导眼皮底下顶风作案了。
薛定风看他心虚的样子,好笑道:“这么怕陈导?”
江洛抽抽鼻子,断头糖在他脸颊顶出一个小鼓包,他很是忧愁又愤恨地看了老板一眼,意思是你都知道还问。
薛定风若有所思:“晚上把他的烤肠机给你搬过来?”
江洛得寸进尺:“要两根。”
隔了老远,陈平江再叫。
薛定风同意了:“去吧。”
第 28 章
赵玄赢边关大捷,班师回朝,三封捷报,只字未提他被一箭穿肩而过,身负重伤。
京中亦不太平,某日小皇帝晕倒,追根溯源是掌事太监在香炉里添加了两味相斥的香料。
小皇帝只觉得有一柄刀时时刻刻架在他的脖子上,可以随时取他性命。他内心盘算着加速瓦解宦权,可赵玄赢不在京中,他不敢擅动。
恰逢昭王进宫问候,于是又免不了一场虚情假意的寒暄。
陈平江顶着两个大水泡,语气阴森地说:“昭王转身的那一刻,你再也藏不住情绪,你愤懑不甘,眼中沉浮着恨意和对权力的向往,单薄的身子简直盛不住这种向往。”
小皇帝攥着御批朱笔,看着昭王离去的身影,几乎要把笔折断。
“重来,情绪不够。”陈平江摆手。
江洛深吸一口气,重新酝酿。
没想到陈平江一连NG七次都没有让他过。
第八镜,江洛满眼悲凉,身体冷到微微颤抖。
饱含恨意的一眼望过去,看着监视器的陈平江才给过。
薛定风在监视器旁,淡然地看着皇上舍生取义解救全组上下。
平心而论,最后一条确实比第一条要好,但差距不大,纯粹是陈平江挑刺罢了。
小八在旁边很心疼又不能说,连忙递了热茶过去。
江洛喝了口茶,奄奄一息:“老板,我怕是不太行了,下辈子再为你卖命……”
小八都想哭了,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笑出来,整个人都有点滑稽。
薛定风不同意:“下辈子太远,只争朝夕。”
江洛哭丧着脸,这回是真的心态崩了。
这样来回NG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陈平江拍夜戏从来都是用烛光,力求真实。
晚上的戏也是在这个布景里,赵玄赢深夜进宫探望小皇帝。
不能走明路的原因有二,一来,赵玄赢正在借口养病,从朝堂脱身,暗中谋事,二来,两人里应外合,御书房争执,做出生了嫌隙的样子。
最后赵玄赢进宫的方式,是伪装成裕王府进献的美人。
江洛饰演的小皇帝一步步走向床榻,他和皇兄演着兄弟阋墙,裕亲王做戏做足,送美人求和,他纵然没那个心力,也必须来看一眼。
帷幔宫纱,重重叠叠。
等他能看清里面模糊的影子时,一柄湘妃竹扇骨伸了出来。
下一刻,那柄扇子就轻轻的抵上了他的喉咙。
小皇帝在摇曳的烛火中朦胧了双眼,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
裕亲王一手持扇,一手撩开帷幔,站在龙床之上,俯视他的眼睛。
纱影缭乱,小皇帝抱恙初愈,穿的常服是大红色,衬着他微红的眼角,少年的羸弱掺着病气,十分惹人心疼。
赵玄赢心下叹了口气,却不愿意表现出来:“皇上这么不设防,倘若臣这不是御赐竹扇,而是一柄短刀,可如何是好?”
裕亲王风流不羁,说着狠话,语气间却尽是调笑。
小皇帝内忧外患,本来勉力支撑,奈何生了病,不免心力交瘁,生出几分弱冠少年的脆弱。
他面对京中唯一的信任依仗,他相依为命的皇兄,不由得闹起些病中的小脾气,撇撇嘴道:“反正早晚要被这些阉人奸臣害死,不如皇兄杀了我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