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礼物,那是小姑娘会有的情绪。男人哼哼两下,没被她威胁到,不甚温柔的把人塞回被子里,捂了小姑娘眼睛命令,“睡觉!”
郁杳在他掌心把眼睛闭起来,一副很听话的样。
但是临睡前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忽然又睁开眼,翻过来扯了扯他问:“等除夕,当新年礼给我的话,杳杳的压岁钱还有吗?”
听了这话,楚承寂侧眸,看郁杳直勾勾看他的眼神,里面明显有种很直白的潜含义——
你不要妄图用一件礼,以此省去给杳杳的压岁钱。
楚承寂一言难尽嗤了声。
“你几岁?”
“十五啊!”
“是啊!十五了!”楚承寂捏住她的脸晃了晃。
看似动作大,实则没用多少力,“过了年就十六了,不是小姑娘,竟然还好意思要舅舅压岁钱?”
郁杳按住他的手,对他眼神茫然不解又控诉。
“可你上次亲杳杳时,明明说过我还小的。”
楚承寂一顿,“……”
原本笑话她的表情僵掉,变成另一种惊诧。
哎哟不得了了!他现在竟然说不过这个公主了?
*
活了两辈子,郁杳对过年都没什么念想。
盖因过年对别人是团聚,对她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孤寂。
那一天,在南国。
父皇会难得愿意带母妃出去,打扮的光鲜亮丽。
母妃年年说想要带她。
父皇都会撇过来一眼,淡淡的说不尽嫌弃。
“哑巴而已,带着脚链,爱妃是想她被人看笑话,还是想百官记起她的身份?”
北国来的妃,那些人有忌惮。
可罪妃生的两国余孽,他们随时有可能令其毁灭。
母妃闻言,也便不提了。
她就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徒留自己的孤寂。
从日光明硕开始等待,一直等到月亮替代,窗户外面烟花炸起,而窗户里面……没人记得给她送饭。
其实也不对,有人记得的。
留守的傅嬷会记得,只是没父皇命令,她连门都摸不到罢。
后来到了北国,嫁与楚承寂。
他不是个注重节日仪式感的人,大司马府过年也很清冷。
头一年他在打仗,郁杳也不喜生人靠近,是居安泰吩咐了些小食,陪着她守了第一个除夕夜。
第二年楚承寂倒回来了,只是那时他已经喜欢上她。
比起没什么意义的守岁,楚承寂更乐意和她做快乐的事,只是玩儿的太过,郁杳给伤了,后来一连几日没起得来床,也没搭理他一下。
两人相处的第三年……
没有第三年除夕了,一场高烧郁杳回到了过去。
睁开眼的那刻,正好是藏云殿。
所以年是什么?郁杳根本都不知道。
只是如今,不一样了。
命运的巨轮已然改变,她有了些全新的经历。
楚承寂说除夕送她礼物,郁杳对这个年终于有了期待。
时间一晃,到了二十九那天。
傅嬷贴对联,郁杳也想帮忙,但是坐着轮椅的她够不到,捧浆糊反而沾到裙子,傅嬷把她给推进了屋。
郁杳巴巴看着有些失落。
紫竹那边在剪窗花,郁杳看着好神奇,可等自己上手的时候,拿剪刀的架势好似举砍刀,紫竹怕她咔嚓了手,又把人交给青檀。
郁杳和青檀对视一眼,也从青檀眼中看到了无奈。
最后没法,青檀送她去了苍青阁。
苍青阁这边,楚承寂在写什么,听到动静头都没抬,让郁杳去一边描字帖,“居山学院收你了,但有场入学考,别的现在教也没用,杳杳先把字写好看点。”
“哦……”
虽然但是,她还是感觉被嫌弃。
所有人都有正事,就她是个闲人。
郁杳不大高兴的去了对面,那儿已经有了一张楚承寂的缩小版的书案,正好够郁杳坐在轮椅上用。
“上次教你的运笔,可还记得?”
郁杳看了他一眼诚实道:“记得的。”
“那写吧。”
“哦!”
郁杳挽了袖子开始写。
楚承寂余光瞥了眼,看她挺乖的,也便继续自己的事。
可直到郁杳写好,欢喜的叫他看,楚承寂被墨染坏的郁杳吓了一跳,转而又看她的……字?
那已不能撑之为字。
惯用炭笔的郁杳,毛笔字一塌糊涂。
楚承寂已经可以想象,待文学考究的居老头子,看见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墨宝是个这副样子,会被气成什么样。
楚承寂久久不说话。
郁杳谦逊的问:“是不是……很差劲?”
她还知道很差劲啊!楚承寂给她擦擦脸上的墨,没忍住笑了下,“杳杳,你当庆幸我不是你夫子!”
“是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