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定广找她有何用意?
韩骁骋幽幽抽回视线,绯色唇边噙着一抹冷意,他低声:“派人盯着,不要轻举妄动,有情况随时汇报。”
韩颢应了下来:“是。”
回到王府后,韩骁骋不禁回忆起了昨夜元新月的梦话,绯色唇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今晨若不是韩颢急着找自己,他倒是想多陪元新月睡一会,她已经失去记忆忘了幼时相遇,好在现在的记忆还在,想到这儿,韩骁骋又皱起了眉头,对自己隐瞒身份一事又多了些悔恨。
韩骁骋手中拿着公文,心思却明显不在于此,他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的模样,叫坐在对面来议事的顾青看傻了眼。
“殿下。”顾青小心出声试探。
“嗯?”韩骁骋放下公文,将视线幽幽投向对面的顾青,里头的温柔尽散。
“我想好了。”顾青回忆起昨夜韩骁骋同自己说过的话,他单膝跪下抱拳行礼:“此次遂丹之战顾青定不负殿下,不负我大讫!”
“你想好了?”
韩骁骋轻微蹙眉,他自然知道顾青待他的妹妹有多么珍重。
当年顾长良夫妻死于疆场,顾青浑浑噩噩度日数月,却在数月后主动请命,率兵前往塞北打击得遂丹节节败退,还成功救回了数百名大讫战俘,其中便包括顾未容,顾青这位少年将军一时名声大噪,人人称赞顾青有顾长良当年的气魄。
可韩骁骋陪着顾青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他知道顾青对顾未容有无数愧意,愧疚自己没能成长再迅速些,眼看着顾未容都放下了那段为俘的耻辱,可他始终没能放下。
“是。”顾青垂首,被韩骁骋扶起来时,眸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是我奔赴边塞后,希望殿下能帮我照顾好未容,她是我唯一的牵挂。”说到这里,顾青年少有为的这位少年将军神色间是难掩的温柔情谊。
“放心。”韩骁骋点头,昨日他对顾青的提议是出于真心,只是他私心还是希望顾青能够为击退遂丹出一份力,毕竟元呈经验不足,怕是没法挑起大梁,到时尽管大讫内忧解决了,外患却依旧举步维艰、困难重重。
“对了,元呈近日传信来,元鹤打算在年末召他回京授官。”
“恐怕遂丹的新首领等不到年末……”顾青眉宇间忧心忡忡,如今元家陈家都对皇帝的位子虎视眈眈,若是在遂丹发兵前结束这一切内斗便好说,若是内斗外争赶在一起,怕是无暇顾及。
“元鹤不会想不到这点。”韩骁骋回答。
“静观其变吧。”
顾青走后,韩骁骋立在窗边回想着昨夜与元新月同床的细节,瘦长的指头一下下规律地敲击着木质窗棂,他思绪混杂,总觉得有一些怪异的信息被自己漏下了。
少顷,指尖动作倏忽顿住,他眉头紧锁,瞬间明白了元新月话语间的怪处在哪里。
元新月会唤自己“韩玠哥哥”的时期便是在榆林镇的数月,而那时她向自己求救的场景分明是贼匪入侵,最终的结局是一把火将整个镇子烧成了灰烬……
回想起那段痛苦的记忆韩骁骋心脏抽痛,手掌扶在窗边不禁用力,明显的青筋突起几分,他继续梳理想法……
而元新月落水是近两年的事,那时的她已然失忆,就算是后来相熟也从未叫过如此亲密的称呼。
可昨夜,为何元新月会在梦呓中将两件事交错出口,难道仅仅是梦中混淆了记忆吗?韩骁骋幽深的目光投向不远处随风飘摇的叶子,一阵风卷着它旋转下落,韩骁骋的心绪如丝线缠绕般难解。
第50章 祭月
“爹!”元满荷不满又不解地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元鹤,扬声质问:“为何要将我禁足?”
偌大的宫殿内仅有这父女二人,其余宫女太监都被元鹤支了出去,听见元满荷的疑问,元鹤好脾气地安抚她的情绪:“满荷,爹是为了你好,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后宫险象环生,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叫爹娘如何是好啊。”
一番声情并茂的说辞很快便将元满荷刚刚还激愤的情绪安抚了下来,元满荷轻易地便被精明老成的元鹤说服了。
“可是,爹,女儿见不到皇上,如何能替皇家开枝散叶,又如何坐稳这皇后的位子……”元满荷担忧道,其实她的忧虑不在于此,上次宫宴后她又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韩晟了,韩晟身子似乎一日不如一日,她很担心。
但是元满荷清楚元鹤的脾性,直说自己忧心韩晟的身体状态,元鹤定会怪自己多虑,只有将此事与元鹤心心念念的利益联系起来,他才能回应自己的疑问。
“这你不必担心。”元鹤轻哼一声,显然对这一切都胸有成竹,“如今陈芸的儿子是唯一的皇子,只要陈芸出了意外离世,那小皇子还不是顺理成章地归到了你的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