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
手下温软的人还在颤抖,可韩骁骋的话却在下一瞬戛然而止,他漆黑的瞳孔在摇曳迷幻的暖黄烛火里微微放大,震惊和激动同时冲上大脑“轰”地一声炸开,他神色紧张地凑近元新月嫣色的樱唇,小心翼翼地倾听着她的梦话。
“韩玠哥哥,救救我……”始终重复着这句话的元新月根本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韩骁骋心底有多么惊喜。
尽管他一直坚信元新月便是自己幼时在榆林镇认识的俏俏,可是始终找不到确切的证据,彩菲也曾说元新月失忆,本以为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怕是要被永远埋藏在记忆里,却不曾想今时今日,他能亲耳在元新月口中听到这番梦话。
“我在……”韩骁骋的声音难得有几分颤抖,他伏低身子如珍宝失而复得般搂紧了还在梦魇中的元新月,将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以自己炙热滚烫的体温熨着怀中娇软,直到她安稳了呼吸却也不舍放开。
“别怕,我在。”
-
次日一早,元新月醒来时头脑发昏,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梦中的场景她记不清了,却还是觉得身子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于是便允许自己小小赖床片刻。
她勉强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原本朦胧的记忆瞬间闪回,昨日殿下与她同床共枕度过了一夜!
想到这儿元新月一个鲤鱼打挺爬了起来,身侧的位置果然已经空了,锦被温度发凉,徒留韩骁骋身上的气息还笼着整间屋子,严丝合缝包裹着神情恹恹的少女。
看着床边空荡荡的位置,元新月拍了拍胀疼的脑袋,难掩失落地叹了口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绵的阴雨天气打落了庭院里的梧桐叶子,元新月梳洗结束出门去,便瞧见了小庭院里零零散散的落叶,分明还是富有生机的嫩绿色却被一场急雨打落,最终只得散落成泥,归于尘土。
“新月。”顾未容一出院子便见到元新月的身影,她朝元新月招手:“昨夜殿下在你房里住下了?”
顾未容好奇地悄声问。
闻言元新月霎时羞赧地红了脸,她惊诧:“你怎么知道?”
“今早我见着殿下从你的院子里出来的。”顾未容神色语气揶揄。
“昨夜雨太大了,殿下来看我,谁知被雨困住了。”元新月解释。
顾未容了然地点点头不再追问,可她显然是不相信元新月的,毕竟顾府如此之大,就算韩骁骋回不去王府,也大可另挑一间空屋子住下,而不是选择这般办法。
可她想不到的是昨夜的元新月和韩骁骋似乎都没了头脑,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这点。
-
“殿下,陈定广去了彩颐堂。”韩颢监视了一夜陈定广的行踪,昨夜陈定广出府后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是在今晨,他偷偷备了马车前往彩颐堂——那分明是元鹤的铺面,上次殿下还在彩颐堂受了剑伤。
故韩颢一监视到这个诡异的行踪便赶来汇报。
“走,去看看。”韩骁骋整理了下袖口,唇边始终含着温柔笑意,韩颢不禁悄悄多看了几眼,他觉着今日殿下心情似乎不错。
二人看着陈定广从彩颐堂后门离开,还带走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孩,女孩动作笨拙,却挡了面纱叫人看不清模样,可韩骁骋隐约觉得这模样这动作有几分熟悉。
一直跟着陈定广到了郊外,陈定广将一个妇人和那女孩送到了间隐蔽的茅草屋里,而他似乎打算返程,临走前,那妇人收了陈定广给的钱财和一个精致的瓷瓶……目送陈定广的马车疾驶离开,韩骁骋的视线收回,始终紧紧盯着妇人掂量的瓷瓶。
“哎!”妇人进了屋一声惊呼,继而混不遮掩地骂了起来:“你这个傻子,要不是看着有钱赚,谁伺候你!”
妇人将女孩自屋里撵了出来,口中还是不堪入耳的辱骂,可女孩似乎听不懂妇人的话,只是跌坐在地上,迟钝地慢悠悠地扯下面纱,那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庞复又映在韩骁骋的眼底。
“那是?”韩颢眼睛轻眯仔细打量着那个女孩的模样,他明显也对那张清秀的脸有些印象。
风吹树梢,片刻寂静,韩骁骋方才轻开薄唇沉沉道:“那日在彩颐堂见到过她。”
闻言韩颢稍作思索后恍然大悟,她是刚进彩颐堂时给二人带路的姑娘,他点点头继续说:“可是,这姑娘的模样看起来不太正常。”
“嗯。”韩骁骋自然发现了,上次在彩颐堂见到女孩时便觉得她不如常人机敏灵动,甚至算不上一个正常人,那时他没有多想,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习武的女子身上……
躲在暗处的韩骁骋又观察了那女孩半晌,看她麻木迟钝的模样俨然已经失去了自理能力,很像、实在很像……韩骁骋不得不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给韩晟试药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