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还在寒燕,若是天都和寒燕因为一个质子打起来了,阁老猜猜您的宝贝儿子会不会被切成一段儿一段儿的送回天都?”萧煜笑着移回视线,轻轻地放下茶杯,摇摇头道:“寒燕巴不得我们杀了鹤云程,好借口开战,因为一个被人玩弄的娈童而引发大乱,不值当啊。”
“皇上懂爱吗?不过是色迷君心罢了,这天下美好的事物,皇上哪件不想拥有?外加本王先前曾激过皇上,咱们皇上的好胜心,可不是一般的强啊。”
高明昌看着萧煜,他笑嘻嘻的,和任何一个时候一样,好像只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荡王爷一样,但当萧煜在谈笑间轻轻松松地谈及杀伐,纵横全局的时候,高明昌在他身边总是一身冷汗,人道笑面虎笑面虎,往往咬人的狗不叫,萧煜这类玩儿阴招的人才最可怕。他摸了摸额头上的细汗,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人欠考虑了,还是王爷思虑周全……”
“只是,小女那边,还是希望王爷能多多关照一下……”
萧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心想高贵妃能保一命,已经是他看在那些鱼水之欢,“照顾”后的结果了,这老东西蠢笨至此,到底是怎么讨得先帝欢心的……眼下他还被幽禁在王府内,但想必萧璧鸣关不了他多久,否则无论如何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只是现在贵妃之位被废,高家长子远在千里之外的寒燕生死未卜,将士么,本就是今日荣归故里,明日马革裹尸的角色,高明昌本人愚昧不堪,并无多少真本事,高家如今就是个空架子……想到这儿,萧煜浅浅道:“阁老放心,等本王重获自由之时,定当竭力帮助令爱。”
意思是,赶紧把我弄出去。
萧煜虽然在皇宫上上下下都有眼线,但凡事最好不过亲历亲为,还得让老家伙先把自己弄出去,等日后再来处理他。
如今朝中有许多新的势力,自古以来后浪推前浪,高家独占鳌头那么些年,也该歇歇了。
高明昌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韩青从亭外走了进来,想来奇怪,他明明是一介文臣,却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剑,从未有人看他使过,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抱歉高大人,外头风大,王爷还是进屋吧,您也请回。”
正是雨水时节,都说春雨贵如油,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劈里啪啦打在竹叶上,竹影飒飒。外头在下雨,从质馆里头听,竟有一种宁人心神的功效,萧璧鸣将鹤云程搂在怀中,静静地听着雨声,好像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萧璧鸣将下巴搁在鹤云程的头发上,垂眸享受着片刻宁静,他不无温柔地对怀里的人说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朕先前答应你的惊喜,还没忘呢。”说罢,没等鹤云程回应,他兀自对着屋外吩咐道:“带上来。”
雨水
萧璧鸣话音刚落,两名侍卫押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神色黯然,眼中无光,头无力地低垂着,似乎是饱经沧桑,身上的衣服是崭新的,可能是刚刚更换过,他背后背着一把古琴,用来包裹古琴的布已经破烂不堪了。
他被侍卫推搡着走到而人面前,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倔强地不肯跪下,他背后的两名侍卫恶狠狠地向他的膝盖窝踹去,他吃痛闷哼一声,双腿脱力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大理石大理石地面上。
鹤云程冷漠地看着这一出戏,心里对萧璧鸣的恶趣味并不感兴趣,问道:“这就是皇上准备的惊喜?”
萧璧鸣突然大笑起来,偏过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侧和面颊,他沿着鹤云程的眼角一路亲吻下去,边吻边同他耳鬓厮磨道:“这可是云烟泽的琴师,朕费了好大辛苦才寻来的。”
云烟泽原属中原六州之一,又地处平原腹地,地理位置优越,国君开明贤能,礼乐教化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传闻云烟泽善礼乐,琴师一曲如听仙乐耳暂名,常常名动天下,但都清雅高洁,不攀附权贵,有人一曲开价千金,却未能有幸听君一曲。到后来,天都举兵荡平中原六州,云烟泽亦不能幸免,先帝曾对一位云烟泽琴师施以极刑,逼他为自己弹奏一曲,但不论怎样威逼利诱,都无法使其屈服,云烟泽的百姓自亡国后沦为奴隶的沦为奴隶,四散奔逃的四散奔逃,如今能找到一位云烟泽的琴师已是极难得的事情了。
鹤云程闻言,瞳孔突然猛地一震,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他直直地盯着面前站着的那个人,萧璧鸣从侧面打量着他的神情,得意地笑弯了眼角,在他心里,不论是云烟泽的琴师还是鹤云程,不过是他金笼里的家禽,高兴时可以无限宠爱,等无趣了也就腾笼换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