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热水穿堂而过,才把盆子放到脚踏上,没想到就听了一耳朵污秽之言。
“......你将娘方才同你说的细细琢磨一番,也不晓得陆世子是个什么情况,但他骨架大,你又生得娇小玲珑,免不得要吃苦头。”
母女俩正躺在拔步床上,谢知鸢默默把脸颊连同头整只塞进了被褥里,只露出又红又烫的小耳朵。
谢夫人瞧得好笑,又偏偏不依不挠问她,“晓得了吗?”
谢知鸢胡乱点了点头,瓮声瓮气道,“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我可是医师诶,还是瞧过两本册子的。”
谢夫人眼尾泛起笑意,她凑过去伸手揪了揪女儿的小耳朵,扬声道,“那阿鸢的耳朵怎么如此红呀?”
谢知鸢哎呀了一声,从乱成一团的被窝里探出同样乱糟糟的脑袋,雪白的脸颊子也鼓成只团子,“娘亲欺负人——”
谢夫人笑而不语,转手捏上了她的脸颊肉,阿鸢每回吵不过别人,抑或是感到自己被压过了,总是要说别人欺负她。
明明认怂得快,却又不服输......
谢夫人暗叹,把女儿的发丝都理顺了,才问,“届时你自个儿配点药材,记得带上。”
谢知鸢长长地哦了一声,心下却觉得娘是在杞人忧天,梦中她也不是没经历那些事,虽然说一梦了无痕,即便还存有些许记忆,现下细细去想,也模模糊糊的,但大体上总不会错。
表哥温柔的时候,她应该还算是舒服......
不能再想了!
谢知鸢揪着手指头再次默默把自己埋了,那边谢夫人已从四喜手中接过冒着热气的帕子,侧身拍了拍女儿的小屁股,又把她掏出来将脸蛋细细地擦了一遭。
......
十一月素有冬月之称,天也随它的名头,过了秋后更凉了。
谢知鸢去大学府都得披上厚一些的大氅,帽边缘毛茸茸的一圈儿,越发显得如玉瓷娃娃一般。
她一手拎着盒子,另一只胳膊夹着几沓厚厚的黄皮纸,边搓着手边往学堂里赶。
飒风卷起裙摆边缘,其下精致的毛边靴若隐若现。
“谢小姐来了?”一个样貌秀美的女子同她打了个招呼,谢知鸢含笑应过,她提了提手中的盒子,歪头问,“家母今日正巧做了糕点,孙小姐要试试吗?”
少女眼眸乌黑透亮,清澈见底,看人时好似有日光落入眼底。
孙小姐自不会不应,她笑着道谢,“谢夫人做得可好吃,光想想我也嘴馋了呢。”
木盒里整整齐齐摆着好些个小布包,孙小姐取出其中一个,两人又聊了几句,才互相道别。
孙璐看着少女远去的娇小背影,又垂眸扫了眼手中的布包,眉目间难□□露出些许艳羡的神情。
若说先前得知陆世子定亲时,众人不过是将这位谢府姑娘当成飞上枝头的麻雀,存有轻视之心,现下却......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论语
第124章 、.转变
谢知鸢一路上同好些人打了招呼,踏进学堂里时,还有个身段高挑的姑娘跟在她后头问谢府的草药包何时再上货。
谢知鸢把木盒子放在桌上,声音温温软软的,“三日后的戌时,你若是想要,无需特意去买,我明日替小姐带个来便是。”
那位小姐眼睛一亮,爽朗一笑,“那感情好,我可对那香包“觊觎”已久,可每回派人去都抢不着,大恩不言谢,改日啊我请姑娘吃热汤!”
谢知鸢眼眸弯弯,她并未回绝,开玩笑道,“那倒是我的福气了,张小姐别嫌我吃得多就是。”
此番种种都落入学堂众人眼里,只是他们看向谢知鸢的目光较以往大有不同,
这位张小姐可是兵部尚书的小孙女,向来瞧不上娇滴滴的贵小姐们,谢知鸢竟也能同她交好,这不得不令人讶异。
谢知鸢倒不知众人的心思,若是知晓了,定能叉腰得意好一会儿。
能有现今局面也算得上是机缘巧合,一月前她跟着陆明霏去了不少宴席,那些权贵皆依附于陆府,其子女自是对谢知鸢以礼相待。
谢知鸢性子和善,再加之谢知礼捣鼓出的那些名堂不知为何入了女孩子们的眼,她处境一下子好了不少。
“说到底还不是靠她兄长,”因父亲巡南才回盛京的邢玉瑶撇撇嘴,“我看你们对她那副模样,真是谄媚至极,至于吗?!”
柳玉容一言不发,闷声灌茶。
“当然不仅如此,”边上坐着的少女替她答道,“玉瑶你不知道,谢知鸢在前几日替喻小世子祛毒,也因此成了长平侯府的座上宾。”
邢玉瑶不解,“先前你们连她将要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都不屑,又怎会怕了长平侯府?”
柳玉容这回开口骂她了,“你这呆瓜,近日女子试变革,长平侯与陆世子都是保释人之一,若有他俩作担保,谢知鸢只需再拉到山长与院长,女子试岂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