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尔,我会在明天中午以前赶回来。」亚拜尔对着三笠友善的微笑,然后再看向利威尔时,神色带着三笠无法了解的凝重,或许亚拜尔所谓的崇拜也是装出来的,因为就算是艾伦,看着利威尔的眼神也不是这样平静,不是冷淡也不是故作冷静,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将对方当作晚辈的态度,就像三笠曾经在北方观摩旅的五日,亚拜尔也是用这种态度对待每一个助教包括她。
「不用,既然你的身分已经暴露,艾尔文说你就跟着三笠留守总部。」利威尔与亚拜尔相望的眼神,竟然隐隐有着较劲,三笠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
她想起亚拜尔对调查军团的向往、对利威尔的崇拜,她起初还真的以为自己眼睛所观察到的就是真相,如今则是忽然有种被埋在鼓里的尴尬——利威尔恐怕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
「知道。」亚拜尔又对三笠说:「乘马时你骑黑色那一匹,它的速度快、动作灵活。虽然这些恶心的生物不会攻击我,但还是不会放弃攻击你的可能,因此在路上你要随时注意。」
三笠确实注意到附近出现了骚动,那些形似人类的家伙几乎以假乱真,如果不是□□身躯、高而宽的额头、明显的人中、锐利的指甲,几乎那麽与人类又有何差别?
「三笠。」
「利威尔?……呜……!」三笠回身,却被利威尔的一个拥吻给吓一跳,这只是单纯的唇贴唇、拥抱的双手紧了一点,却也不是太过霸道,但是三笠从来都不知道,利威尔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亲热——想到一边还有亚拜尔围观,三笠羞红着脸、闭眼却也不禁享受起这一刻的温暖。
——如果是单纯的拥抱就好了……
——在外人面前亲吻,真得会很害羞。
三笠才这麽想着,利威尔已经结束了这个吻别,是因为看着她红烫的面颊,还是因为其他因素?利威尔竟然挂着得意的笑容,「去吧。」
她发觉红烫扩及耳根,点点头——总以为有过一次的亲吻,往后应该可以习惯这种亲昵,不久前自己也确实懂得回应,但这一回,想不到自己也会在利威尔面前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现……
——所以说还是因为有外人在场吧?
此刻她驾马奔驰在街道上,身后跟随亚拜尔,两道是跳跃、攀爬,各种试图攻击附近人类的变异种巨人。
知道自己该收起恍惚的心神了,但是她僵硬的背部,总是觉得紧跟在后的亚拜尔对她投射两道兴意盎然的眼神。
☆、间谍
「你很怕我吗?」
会不会害怕亚拜尔,对於亚拜尔本人询问这一问题,三笠一时也回答不出来,如果对象是利威尔,她可以回答:「说不上害怕,只是这种性格难以捉摸的人让我反射性的想要抵触。」
她选择忽略问题,以免出现争论,目前情况刻不容缓,不适合闲暇一般的谈天。
「很难说……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间。」三笠低头闪过朝她扑腾而来的猴子,举刀在敌人到达正上方时单面刃朝上一个顶刺,惯性作用力使得锐利刀刃在敌人腹部开出一条长而深的切口,烫灼的血洒了三笠一身,但她面色不改,握紧缰绳勒马,马匹前蹄与石砖发出可怕磨擦,促使它在街道上快速停顿,紧接着意图攻击的野兽在她前方收势不住,跌落地上。
几番连攻下来,她可以断定:这些变异巨人的智能与一般型相似,差别在於速度、灵活度比人类要高出许多倍,就算使用机动装置,也没有优势……三笠静静的思考着,没有停止自卫性攻击,身上的血迹还未蒸散她便又淋个满身。
黏腻又湿热的血带着鲜甜气息,三笠忽然生出一个突兀又夸张的想法:如果利威尔看到她这身狼狈,肯定会气炸吧。而且不只气炸,还会板着脸、动作小粗鲁的拿手帕往她脸上抹去,直到她的皮肤被磨下一层皮——如果不这样,他恐怕连亲个脸颊都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后续几分钟,他们配合着对抗攻击三笠的巨人,沉默而各怀心事。
通往罗赛城墙的官道穿过几条大城市,越往外围走变异巨人越少,夜晚的宁静渲染,逐渐取代首都带给三笠的紧张与不安。
她承认一开始是自己小题大作了,亚拜尔还是亚拜尔,喜欢多管闲事之外,开始时她以为对方有个与一般士兵相同却与她背道而驰的理念,但如今看来亚拜尔的心计不是她能够揣测的,纵使如此,他们还是可以作为点头之交,和平的度过这短暂的短期合作。
官道上的两匹马,各乘坐着一女一男、一前一后,然而所有猴子的攻击目标都是针对前方的少女,后方不受攻击的那一位则是不紧不慢的跟着,随着逐渐远离首都,他给予的援助越来越少,到了最后,面对毫无威胁的攻势,他只是看着前方少女以迅捷之姿将所有威胁处理掉,暗自感叹她的学习能力。
通过城门口,亚拜尔说:「你在逃避与我对话吗?真是伤我感情,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跟你的老师并不是一般师生关系,但好歹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就像为了寻回两人最初在北方认识时的互动,分明看见三笠不愿多谈的眼色,却自顾自的继续说:「……听说利威尔在你九岁那年就开始照顾你,感情自然不一般,但是你有认清你们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吗?或许你只是将他当作家人……」
三笠回头瞪着他,「想跟利威尔一辈子在一起、想成为他的妻子……」她一字一句郑重的宣布,思绪由错愕、恼怒忽而延伸到久远的一处,停顿在小时候、那几乎被封尘的一段回忆。那时她问妈妈也问过爸爸该如何生孩子,爸爸妈妈或是笑着推托或是支支吾吾,却没有一人回答她,很久之后,佩托拉倒是红着脸含糊的向她解释:「没有血缘却相爱的男女在一起结婚后就会生孩子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后来,在训练兵团的两年,一直被利威尔护在身后的她总算理解男女之间的一些禁忌尴尬的话题。她脸色微红,却坚定的表明心迹,「不管你心中如何想,但我可以诚实告诉你,我对你没有好感。」
就像几日前利威尔看着她穿着薄纱睡衣时的眼神以及两人那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三笠不需要人提点,就知道这奇妙、令她难为情却又甜蜜的感触正谕示着什麽。
——是经过一种亲昵的互动,将彼此的关系拉近,同时也孕育出新的生命,组成一个家庭。
——是的。她想要,也希望,这个给予她这个机会的人会是利威尔。
清晰的想法打破了她曾有的迷惑,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渴望如此期待——在解决一切危难后,与利威尔共组一个家庭。
「你是不信任我,认为我编织太多谎言对吧?不是的,一切不是你想像的这样不堪。抚养流离失所的我的养父母,将我当作亲生兄长那般敬爱的弟妹们,他们不是我虚构、用以欺瞒你的谎言,而加入调查军团也确实是我的梦想,但因为这个给我依靠给我温暖的家,我不能就这麽抛下一切加入你们,我甚至宁可抛下别列科夫这个贵族姓氏,也要保护他们、也要让他们衣食无缺的过着优渥日子,所以我必须成功、必须陷入权力的斗争……」
三笠听着对方那阵急切的解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很快被她忽略。
「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在我身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打断这样一个令她厌烦的话题,继续朝着调查军团总部前行。
———————小草专用分隔线
艾伦审判结束后,他甚至不能向三笠道别,便像押解犯人一般被带离首都,进入调查军团。
——搞什麽鬼?
利威尔在审议会上的粗暴举动是一场戏,艾伦很快察觉到这一点,不过当他额头流着血、满颊瘀青、被这样一位睥睨众人的强者踩在脚底、那冰得刺骨的石地不断提醒他的狼狈,而看着利威尔的眼神,是无法克制的夹带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