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把一锹土倒在了他脚上。
“不好意思。”
“你是故意的吧,埃丁混账!”罗马诺气急败坏地跳着脚抖着鞋子,“亏老子一片好心,看你还算有点用处……”
弗朗西斯抬起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哥哥我只会杀人,不会打劫。”
罗马诺被弗朗西斯的目光刺得瑟缩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开口。
“你以为我愿意打劫吗?不打劫哪有饭吃?”他不死心地凑到弗朗西斯面前,“你喜欢菲利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是她哥哥,也是一家之主,你要想娶她的话,就得听我的……”
一家之主?他得听他的?这家伙还真是傻得可怜啊。
“要吃饭是吗,这好办。”
弗朗西斯扔下铁锹,握住脚下露出的一截手臂,把埋到一半的火枪手从土里拽了出来。
“你倒提醒我了,毕竟是军人,还挺结实的。就这么埋了是有点浪费。”他说。
锋利的短剑猛然刺进还穿着制服的士兵肩窝里,用力一剜一旋。
“把肉剔下来,一半盐腌一半风干,够你吃一个月的了。——记得拿给菲利之前弄干净,别让她知道是哪来的。”
罗马诺刷白了脸,看着那条送到自己眼前的滴着血的手臂。
“拿着啊。”弗朗西斯向前走了一步,罗马诺随即惊恐地后退。
“不、不不……”青年转身就跑,“把那东西拿开!你变态啊!!”
弗朗西斯抢先一步追上他。
“害怕了?”
刺鼻的血腥味扑上脑门,罗马诺干呕着,一张脸憋得通红。
弗朗西斯捏着他的脸颊,将粘稠的血污涂在他脸上。“尝一下,”他冷笑着,把手指塞进青年嘴里,“味道挺不错的。”
“不要……呕……”
罗马诺疯了般地摇着头,眼泪也流出来了。
“……”
被蹂躏的沾血的嘴唇无力地颤动着,弗朗西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抽回手,在那根手臂穿着的制服衣袖上擦拭干净。
他没再去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罗马诺。奇异地,好像直到这刻他才意识到他是菲利的孪生哥哥,有着跟她一样生动的眼睛,卷曲的睫毛和……柔软的嘴唇。
像要掩饰什么似的,弗朗西斯冷哼了一声。“就你这点胆量,”他说,“还是老老实实种地算了。强盗的下场无非是两个,早晚有一天你得杀人,或者被杀。”
回头捡起铁锹,他独自完成了填土的工作。
那天下午罗马诺消失了,弗朗西斯并没放在心上。常言道,本性难移,半个多月没去惹事大概已经是他的极限,他也没指望自己的三言两语能吓住他。
过了两天罗马诺还没回来,弗朗西斯这才有意无意向菲利问起,然而他刚一开口,女孩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
“哥哥……”女孩哽咽着说,“哥哥好几天没回来了……”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他以往出远门前都会告诉我的,可这次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只是要去集市,谁知……这在以前还从没发生过……”大滴的眼泪从菲利脸上流了下来,在被擦干之前就已经滴在地板上,很快积起小小的一滩。
“我好怕……”
“他不会出什么事吧?呜……”
“刚刚发生了那种事……他还拿了那两个士兵身上的钱,我怕……”
弗朗西斯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幕。
“求你了,”女孩拽着他的衣袖,“帮我把他找回来好吗?”
去哪找啊?弗朗西斯有气无力地想。
然而他也只能答道,“好吧……我去镇上看看。”
弗朗西斯来到了梅西纳镇。
他本没想过在这能找到罗马诺,一走了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一想到答应菲利时她破涕为笑的表情……要对一个女孩子言而无信实在有伤他的尊严,好歹试试看吧。
毕竟他一气之下杀了那两个士兵,也算是给他们添了麻烦……那笨蛋不会真的因此被抓起来吧?
在酒馆里坐了半天,弗朗西斯有些无聊地望着窗外的小街。也许他应该回那个边境的小酒馆瞧瞧,或者是初遇罗马诺的树林?——不,他想自己还是别回埃丁奈迪亚境内的好。
挂着厚重布帘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酒馆老板热情地迎上前去,弗朗西斯也站起身来,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赛西·隆巴迪。镇长的前任书记官,据说对镇上的各种大小事务、真假传闻无所不知。“您要想打听什么,”酒馆老板是这么说的,“找隆巴迪先生准没错。”
“您说的这伙人我没准知道,”喝下半壶葡萄酒后,隆巴迪咂了咂嘴开口。“领头的是个叫马里奥的小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