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鲜网版NP版)(70)

飞天又是喘,又是抖,行云暧昧地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液体,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你也……尝尝……”

唾腻交缠,微苦与腥味,在舌尖上流转,热血都朝上涌,头脸颈项都滚烫灼热,象是要烧起来一般。

“痛吧……”手指向下探索那因他的颠狂而受伤的的所在:“是不是很痛?”

飞天搂住他的头颈,两人的额角抵在一处:“不痛。”

大雨打在屋瓦屋檐上,哗哗作响。

行云没有再说话,飞天也沈默着。

两个人在大雨倾盆的黑暗中紧紧相拥。可是除了刚才那两名短短的话,又没有别的言语。

大风吹得窗扇格格作响。

过了良久,行云轻轻吁气:“爲何不说?”

飞天怔忡着,没有回答。

行云的下颔放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哑:“我若是想不起,你就打算着让过去只是过去?”

仍然是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沈默。

行云恨恨不已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有多少机会可以告诉我,竟然一个字都不提!”

飞天痛得一颤,仍然没有出声。

行云掬起他一缕头发,半湿的头发上竟然闻到海水的气息。

唇细细的,轻吻那银白的发。

想到听说过的,隐晦不全的传说。

飞天就是那一夜白发,跳了堕天湖的人……

心慌而锐痛,紧紧抱着怀中人。

来不及看清,来不及握紧。

在此时,明了他早生华发的爱情,灰飞烟灭的思念。

雨声依旧。

行云有些乏力的靠着他,无声的,把那此纷乱的回忆,一一梳理。

很久以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爲什麽他没有幼年童年或是少年记忆,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这样子,没有家世,没有过往。

但是身边的人总有合理的说辞,而且,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尊贵的地位,亲切热情的友人,亦父亦兄亦师的辉月……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

有的时候也会有疑问,午夜梦回时的空茫,也不止一次的让他惆怅。

但那些总是极短暂的。

光彩四射的生活,没空留给那丝丝的淡愁。

但是现在那个空洞突然的被填满了。

说不上来,是要哭,还是要狂叫。

只是觉得如果不做些什麽,自己一定会炸裂得破碎不堪,连一点灰渣都剩不下。

想要抓住他,又想要发泄出心中满满的痛。

从来没有如此激狂过。

两百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失控。好象周围淡漠如水,自己也在这样的水中浸泡,没有什麽不妥。

只是有时会觉得闷。

闷的时候会找些娱乐打发。

还有,跟着星华去巡边。

总可以找到架打,多余的精力总在溅血的时刻得到渲泄。

一切正常无比。

一切完美无比。

只要不去放任那一丝惆怅,一切真的无可挑剔。

行云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都说,我真的很快乐。

第98章

但是一切在遇到这个人之後都变了样。

不知道有人会有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身姿。

目光很安静温和,却让人觉得那平静的水面下有着汹涌的暗流。

身姿不是那种孤傲张扬的,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仰头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孤寂,垂首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他孤寂。

和飞天从小至大的一切,慢慢的在脑海里重映,越来越鲜明,越来越连贯。

两个人沿着空旷的神殿的长廊奔跑,脚步声轻快,笑声张扬。

行云不知道爲什麽,後来的那些事虽然更加的让人心惊目眩,可是他还是反反复复回想一切发生之前的事。

没有爱断情伤,没有生死离乱。

那时候的他和他。

行云的手在那个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位置上摩挲。慢慢的,一下,一下。

飞天的身子僵了一下,突然手扣在行云那只手上。

胸口那种因爲烙印而有些淡淡的刺膜的感觉,现在没有了。

屋子里微微的夜的冷光,飞天拉开行云的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那个跟了自己两百年的烙印的位置,那个在梦中被刺了一剑的位置。

现在是一片平滑。

那里什麽都没有。

没有烙痕,没有剑伤。

行云坐在床角静静的看着他,清亮无尘的眼睛象是天真的幼兽。

飞天觉得脑子有些乱。

烙痕呢?

他亲手烙上去的,那个痛彻心肺的思念呢?

谁把那个痕迹抹掉了?

他看看行云,茫然而无惧的样子。

行云也那样看着他,他们象是两个睡了太久一觉醒来的孩子,看着彼此都觉得恍如隔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雨声依旧。

行云慢慢地说:“你和辉月……”

飞天眨了一下眼。

不是梦。

他明白了,不是梦。

之前那个荒谬的他认爲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是真实的。

“爲什麽你会和辉月?”

行云的声音不高也不算低,平静的不象质问,只象自言自语。

行云也觉得理不清自己。

一直一直,眼睛里只有辉月。

辉月手把手教他写字,辉月轻易不肯放下架子,但是总是不会拒绝他。

然而辉月心里有绝对接近不了的一块禁地。

那是个无论是谁都无法碰触的地方。

有时候辉月会偶尔失神。

嘴角有些淡漠了的温柔,象是高山遗雪,明明是暖阳映在上面,却依旧寒冷。若是光再强些,雪就化消了。要是光再弱一些,又看不清了他。

行云有些怕,又有些好奇。

对于那样一个辉月。

想知道,又怕知道。

究竟辉月那样的似水眼波是爲何而露。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可是他却很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对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内,说一句,我很快乐。

不,现在的行云,不快乐。

无论是抱着飞天的时候,还是现在两个人静静对望的时候,他没办法对自己说,快乐。

他只有迷惑,狂乱,心痛,茫然,不知所措。

他一点儿都没觉得快乐。

飞天看看行云,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一片平滑的胸口。

大雨倾盆的,天亮之前。

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言不发。

“你爱辉月?”还是淡然的平静的声音。

飞天觉得茫然,摇了摇头。

一切都在回首的一瞬间发生,让人不知所措。

“那你爱我?”

飞天看着静静的坐在一边的行云。他们身上都没有衣物,屋里是雨水的潮气,外面的青草味,还有,没散尽的似有若无的情欲的暖昧。

明明是这样近的距离,一伸手就可碰到对方光裸的身体。

大概皮肤上那微凉的,慢慢风干的,还是对方的汗水。

可是这麽近的距离,飞天却觉得无力,象是跨不过去的天堑。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行云是怎麽了。

分明还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找不到原来的感觉了。

第99章

原来,真的已经过了两百年了。

以爲可以永恒不变的东西,终究还是有改变。

比如帝宫上面那四角的装饰,总会因爲风雨侵蚀,百年内也要换两次。

行云低头看看,飞天从床头拉出一件袍子给他。

悉悉簌簌的穿衣声,然後行云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

他打开门的时候飞天说,几案底下有伞。

行云没回,没说话,也没拿伞。

飞天看着外面已经蒙蒙亮的天色,大雨还是无休无止。

行云想起来了,而且,并不快乐。

而与辉月……

飞天撑着起来穿衣束发,到了门口,又回手抽了伞。

辉月今天没有去正殿,飞天扑了个空。廊下的侍卫好心指引他,说陛下昨夜酒醉,今日是不过来的。大人若有要事,不妨去神殿那边,有说陛下去旧馆打坐休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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