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他不是写骈文,讽凤京宵禁太严?这次搞不好会说刺史府。”
谢年年听罢,无语一阵,默默掉头走了。
估摸着快到酉时,谢年年就顺着人流一起去寒江渡,烟花会也在那里举办。
太阳已经落山,但有花灯顺水而下,映得江面通红。
四周也点起灯笼来,一时间人头攒动,倒让谢年年想起了现实里的夜市。
灯火交相辉映,人群摩肩接踵,哪怕是这样谢年年也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渡口栏杆边上的迟倾。
她没带斗笠,双手抱胸,目光沉沉的盯着江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大概是碍于迟倾自己的气质,明明是拥挤的渡口,人群却还是与她隔了一定距离。
倒显得迟倾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起来。
穿过密集的人群,谢年年快步走上去,还没走近,就见迟倾忽地抬眸,万千灯火就落入她的眼中,如见星河。
谢年年不由得笑出两个小酒窝,亲亲密密的与迟倾挨着:“灯下观美人,最好。”
迟倾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声音低沉道:“确实。”
“一个人看烟花多寂寞,会让人想起求而不得的东西。”谢年年抬头,此时天上什么也没有,烟花会还没开始。
“两个人就不一样了。”谢年年也没有继续说不一样在哪,只看向远处灯火朦胧的宣州城。
风从江上来,吹动了她的一缕发丝,人群也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红色的火光从岸边直上,人群中爆发出如浪潮般的欢呼,一声高过一声。
在第一朵烟花炸开时,谢年年却突然转身踮脚,捂住了迟倾的耳朵。
“有值得的人陪自己看,会觉得人间真好吧。”
谢年年的声音几乎要被烟花声淹没,在迟倾耳中却分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上巳节约姑娘出门的公子:送糖糕,两人一起看烟花,夸姑娘貌美,对姑娘说值得
上巳节约迟倾出门的谢年年:送糖糕,两人一起看烟花,夸迟倾貌美,对迟倾说值得
迟倾:呵。
第20章 客栈
古时的烟花花样也多,开如锦绣,散如流火。
宣州府毫不吝啬,各式的烟花不要钱似的放,照得天空亮如白昼。
谢年年挤在人群中,画舫上把酒共饮的书生,桥边依偎着的眷侣,骑在父亲肩膀上的小孩,于烟火中,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她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书中人不知身在书中,书外人又怎么能判断自己不是在另一本书里呢。
谢年年不自知的叹了一口气,自然的拉着迟倾的手,准备回城里牵小毛驴。
烟花炸开的声音,人群的喧闹声,丝竹声混为一团,她自己尚可忍受,听觉极好的迟倾可就不一定。
“怎么要走?”迟倾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跟着谢年年挤出人群。
谢年年面无表情道:“踮脚太累。”
迟倾瞬间就明白了谢年年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来。奈何谢年年专心带路,试图“见缝插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迟倾的表情。
好不容易远离了人群,远处的喧闹声已经渐渐听不清了,谢年年这才慢下来。大概是人都出去玩了,宣州城里此时不像往常那么热闹。
谢年年瞧见卖糖葫芦的小贩,询问的看向迟倾。
“不吃。”她耳边清静了不少,整个人感觉都轻松起来,于是懒洋洋地站在原地等谢年年。
谢年年挑了两串又大又红的,迫不及待地咬了一个。薄脆的糖衣入口即化,很好的中和了山楂的酸。
酸甜味刺激着味觉,她吃得两颊鼓鼓的,刚想买第三串,就听见迟倾凉凉开口:“你这几天吃了多少糖?”
做出来的糖糕,谢年年自己也没少吃。
正准备掏钱的手悻悻收回,谢年年朝迟倾讨好一笑:“那我们去吃晚饭吧,吃完回家?”
迟倾无奈地放缓了语气:“吃完太晚,夜路不好走,你可有定客栈?”
谢年年挠挠头:“没有唉。”
想来今天宣州城人也多,怕是空客房不好找,只能挨个去问。她对宣州城的客栈其实也不算熟悉,先去哪问呢。
迟倾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谢年年在吃的方面上格外机敏,为人处世也并不算天真,然而却总是忽略一些危险,比如走夜路,又比如孤身一人上山。
她还总喜欢捧出颗赤诚的心来,也不怕收不回去,白白付出一腔真情。
这样的人倒不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女,或者给酒楼、大户人家打杂的小厨娘,更像是安全又宽容的环境里养出的大小姐。
见“大小姐”拧着眉,满脸愁容,迟倾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你毛驴放哪了?去问问还有没有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