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迟倾回到院子的时候,就看见睁着一双大眼睛的谢年年坐在小毛驴旁边,小毛驴吃草,她就望天。
迟倾都走到谢年年面前了,她才反应过来,朝着迟倾露出个笑来。
“你在这里作甚?”迟倾递给谢年年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是新鲜的脆枣。
谢年年随手挑了颗大点的,用衣袖擦了擦就开吃。她嘴里还含着枣,说话也含糊:“等你回家。”
“遇见什么事吗?”迟倾看出她有心事,就直接问了。
“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该卖多少钱。你说,成本的三倍如何?”谢年年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走进厨房,让迟倾看她做的礼盒。
木盒里的花酥摆在一起,还点缀着雪白的糖糕,咋一看倒像一个花篮。
迟倾一瞥,毫不犹豫的说:“卖五倍。”
“五倍?”
迟倾捻起一块放在砧板上的糖糕咬了一口:“宣州城不缺有钱人,定价便宜了他们也不愿意买。”
谢年年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能做多少个礼盒,然后被这巨大的利润惊到了,她笑叹道:“看不出,迟姑娘有做黑心商人的潜力。”
“我不做商人,但确实黑心。”迟倾毫不在意地回答,吃完了一整块甜糕。
话虽这么说,谢年年还是选了迟倾的定价。富人摆宴也讲面子,若是定价低了反而不符合他们的身家。
接下来一两天,谢年年在家里忙忙碌碌的准备材料,等定做木盒拿回家,离上巳也不远了。
她在小吃街上摆了摊卖糖糕和礼盒。
有些吃惯了她烧烤的老顾客,看见她改卖点心也乐意来捧场。
“老板娘的糕点也好吃。”有人赞叹道:“这礼盒也好看得紧,从未见过,价格如何?”
谢年年笑着说了价格,听见的人都楞了一下,之后只称了一些普通的糕点。她并不在意,这些人也不是她的目标客户。
她拿着两套包好的礼盒,一套送去给周府,一套递给谢鹏举。
她承了周府的情,送礼盒一来可以报答周辞,二来周辞作为文渊书院的掌教,交游甚广,搞不好能给自己做做宣传。
果然,没摆几天,小吃街上莲花酥的名声就已经传到了各大府邸,替主人家挑点心的管家耳里。
她的酥饼,形状如莲,放在小碟子上顺水而下,真如朵朵莲花般,颇为风雅。而礼盒的价格,在文人世家眼中也只算是寻常。
谢年年拿到的订单激增,干脆关了摊子专心做礼盒。
但无论有没有做完,她都雷打不动地亥时睡觉,坚决不熬夜赶工。
如此忙碌了几日,终于在上巳节前一天完成了所有的礼盒,赚了个盆满钵满。
早上把所有礼盒送出去,下午谢年年就呆在家里做些普通的糖糕。
梨花、玫瑰挤出汁来,为糖糕增香染色,做了几天的糕点,谢年年整个人也混着花香和蜜糖味。
“钱赚够了,你接下来如何打算?”迟倾就倚在厨房门边瞧她。
迟倾近几日就没怎么出过门,不是在家看谢年年做饭,就是在院子里练剑舞。
谢年年想也没想就回答:“没什么打算,等着明天看烟花。”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卖糖糕,还是晚点再来寻我?”谢年年笑着问迟倾。
“酉时来寻你,寒江渡口见。”
谢年年点头,心里越发期待,古人的烟花,她还没亲眼见过呢。
上巳节当天,寒江畔。
寒江从宣州城外过,也是重要的运河。
此时江边柳树青青,春花正好,百姓携老扶幼,一同沿着江边赏春踏青,好不热闹。
谢年年还见到了好几位相约出游的贵女,遇见心仪的公子就遣小厮上前见礼,互相认识。
当然,也有送小诗给淑女的公子,连带着成双成对的也不少。
谢年年方知吴大嫂所言非虚,上巳确是男女相亲的好时候。
沿途常见小贩叫卖,花枝编的花环、香囊荷包、各色吃食。
谢年年带着自己的小驴车边走边卖,漂亮的点心最得女子心喜,关键是谢年年做得实在好看。
与一般的的糖糕不同,她的糖糕用花瓣点缀,花汁染色,还被细致的捏成了各种花形。虽不比莲花酥精致,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一下午,谢年年就卖完了。她干脆去城里找地方寄存好驴车,一个人去江畔边吃边逛。
文人墨客于江上画舫摆宴,丝竹声能传至江边。其中最大的一艘画舫上,举办的就是文渊书院的流觞宴。
在岸上远远围观的人不少,谢年年也上去凑了个热闹。
只是还在人群外,就听见有两个人在讨论。
“你猜这次周大人会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