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莞尔一笑,“我们都以为公主您是倾慕萧质子的才华和……”含糊地吞下两个字,朝花猜,粗俗点就应该是“美色”。
“难道不是?”表面上的萧琰,不就这两点拿得出手。
“可公主您和我说过,萧质子是个可怜人,像您一样。”
“像我一样,可怜?”
这个关键词忽然拨动了她的某根神经,朝花公主同情萧琰?
知春顿时觉得自己失了言,扑通跪在地上,“奴婢乱说,该掌嘴。”
朝花把她扶起来,叹气道,“知春,我说过了,我没有姐妹,你们几个就像我姐妹一样,不要老是这么轻贱自己。”
知春心中涌起感激之情,轻轻抓起朝花的手,“公主,您以前就是想得太多,总觉得,总觉得孙娘娘死得冤屈……”
什么?朝花紧皱眉头,孙娘娘的死,这又扯到哪里去了。
知春轻声说道,“因为娘娘那时候心情不太好,和公主您说过一些心事,可是您那个时候太小,就以为娘娘在宫里受了委屈,然后娘娘又出了事,您就觉得……”
“我觉得我母后是被人害死的?”朝花恍然大悟。
知春不敢应她,垂下头轻轻点了点。
“我可有证据?”
知春摇头,“您就是自己瞎想,娘娘中毒那事,掌禁司都查得清清楚楚,下毒的贼人是敌国探子买通的宫人,原本就是对圣上下的毒,可怜娘娘误服……”
“那我说萧琰和我一样可怜,是因为什么?”朝花打断了她,前任这句话着实古怪,一个金枝玉叶,一个落魄质子,能有什么地方同病相怜?
知春一愣,蹙眉思忖,“您没和奴婢说过原因,就是有一次有感而发。”
“那一次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好像就是上完萧质子的课后。”
那一次是朝花公主去御书房上了一堂萧琰的大课,在座听课的除了六公主和她,还有一些大臣们的世子,那节课是让大家每人解读一句诗,题面是,“休对故人思故国”。
据说朝花的回答是,“一生一死方知交情,而贫富相交,贵贱相交,可见人心,相识满天下,知心无一人。”
她当场还被萧琰点名表扬了,课后两人多聊了几句,聊了什么也没对知春她们说。
实际上皇上会安排这种大课,是想让未成年的公主多多接触同龄男子,没料到那次的课之后,朝花公主对萧琰倒是情根深种,坚定不移了。
朝花摸摸下巴,靠这样瞎猜还是不行,得找点证据。
“我是不是从不写手记什么的?”
知春嗔笑,“哪里,公主您会写诗作画。”
“那我写的诗呢?”
“您写完都送去给萧质子啦。”
是情书啊。朝花扶额,这下麻烦了,要查朝花本花的身世过往,还是绕不开萧琰。
门外霜叶轻轻叩了叩门,打断了她二人,“公主休息了吗?”
寒梅这些日子家中有事告了假,霜叶接了她的活儿,幸亏还有知春分担了一半,才知道宫里内勤的事琐碎繁杂,心中叫苦。
朝花一抬手,知春走去门口拉开了门,霜叶低着头走进来。
“掌禁司派人给公主传了句话。”
“哪位大人,是张大人还是刘大人?”
“我大舅……”霜叶不假思索地脱口。
“哦,张三思大人,是三驸马案子?”
“是。”
“说什么?”
“三公主今日午间去认尸了,确认那具无头尸是三驸马无误。”
“哦……”
“张大人还说,明日请您和他一起再去梦尧宫找三公主问询。”
朝花点头,表示知道了。
想起丢画卷的事,又多问了几句栖霞宫的安保问题,霜叶手指朝天信誓旦旦,说小院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若小贼再来,必然不会轻易进得了公主闺房。
知春在一旁听到曾有贼人进入,眉头紧锁,差一点没把霜叶的耳朵拧断,这事她们瞒着知春,她并不知晓。
霜叶疼得吱呀乱叫也不敢反抗,朝花公主躲在一边,展开知春做的那簿册子,装模做样地看着。
知春把霜叶推出去问了几句,又很快赶了回来,带来一件披风给公主披上,轻手轻脚地走到香薰炉边,撒了点安神的香料,点了起来。
淡淡的香烟缭绕,她定下心来,看着看着,又随口问了知春几句,渐渐安下心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朝花看了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爬上床榻就酣然入睡。
知春守在床边,见她沉沉地睡了,才悄悄退出去,到底还是不放心,在门外守到天色发白。
梦里,朝花好像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但是太困了,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就当是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