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在院子里跟大哥摔跤,后来便去了擂台与人打架,大哥一见他出现在擂台上,那肯定是要把他打下来的,说是外面的人下手没轻重,不是人人都像他那般让着自己,若是想过招了,就来找大哥,沈诀不听劝,就是因为大哥会让着自己,他才想去外面找人打架的,他可不想被某个无赖比下去。
这条街道,他被大哥碾着追过无数次,多年后再走上这条街,当时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
他站到了曾经的家门前,杂草丛生挡住了门口的石狮子,沈府两个字也空了,是一座无人的府邸。
沈诀只站了一会,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一声,往日的风景尽数入目,除去杂草已经快到他脖子之外,这里与以前没什么两样,沈诀一步步走到前院的门槛前,没再往里面走,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满目的萧瑟,抬手自己的左手开始撕咬。
一口、两口,一滴、两滴......
鲜血很快就在地上红了一片,直到多到看起来非常骇人的地步,他才停下撕咬,杵着下巴看着脚边的一块地砖,等着太阳升起。
宣行处理完了杨少临那头的事情,大理寺的人也来了,他没出面,将事情都交给杨少临处理,披着晨光回了家。
院子里都是静悄悄的,他一进门就往卧房里赶,掀开帘子一看,里面的人还没有回来。
“主子。”甲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属下并未寻到沈公子。”
宣行的指尖扣着手心的肉:“整个京城都找了吗?”
“找了。”甲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准备接受宣行的暴怒了,等了一会,却什么都没等到。
宣行就站在榻前看着已经凉了许久的被褥,转头看着屋内的装饰,缓声道:“沈家也找了吗?”
甲一微微低头:“找了。”
“再找一遍,他知道我派人跟着他,可能躲过了你们的跟踪之后又转头去了什么地方。”
“是。”甲一领命而去,才打开门,甲三就撞了进来,顾不得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甲一,匆匆忙的奔到宣行面前,跪下道:“主子,沈公子找到了,他、他......”
宣行听到沈诀的消息立马转过身来,见甲三吱吱唔唔不敢继续往下面说,眼皮一跳:“他怎么了?”
甲三本来不知道怎么说,被一追问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沈公子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像是了无生志。”
宣行闻言大步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猛地的就头疼了起来,眼前一片花白,他扶着门框吩咐了句:“去、去请巫医。”又往沈府而去。
等到宣行赶到那座老旧的宅邸的时候,站在门口就看见沈诀孤声一人坐在台阶上,鲜血顺着台阶已经蔓延开来,看起来刺眼至极,他坐在其间像是孤魂野鬼,以至于宣行不敢进去。
巫医只落后宣行两步,见他突然停了下来,连忙小跑到宣行前面,见到沈诀坐在那,惊呼了一声,拿着药箱跑进了院子里给沈诀止血包扎。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28、第二十八章:信件
沈诀失血过多,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好一会才认出来帮自己包扎止血的人是巫医,问:“尚书郎大人呢?”
“在外面呢,我看你把他给吓着了,他不敢进来,这么大个人,见个血就走不动......”巫医念念叨叨,沈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影,迷迷糊糊看不真切,那就是宣行了。
他推开了巫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顾身后大夫的呼喊,一步步走到宣行面前。
宣行没动,他不敢避开沈诀的眼神,也不敢低头去看他手上的伤,就这么看看沈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问他:“尚书郎大人,我家人呢?这儿怎么荒了?”
“他们......死了吗?”
沈诀眼神迷离,就这么迷茫无助的站在他面前,问他,自己的家人呢。
宣行在那一瞬间心口突然绞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鼻尖,堪比当年沈大人一家离京时,他在城墙上最后一次见到沈诀。
就那一眼,从此少年消失于人海,生死杳无音信,只有他一个人等在这熙熙攘攘的京城里。
可他此时到底已经不再是少年人了,片刻的失神之后,就收拾好了情绪,回答他:“没有,他们还在江南过得挺好的,你家的商号在那很出名,你大哥还娶了妻,有了个孩子,我不是给你看过我们的来往信件,是你大哥托我照顾你的。”
沈诀听着他描述的生活,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你没骗我?”
宣行犹如发誓道:“我永远都不骗你。”
沈诀破涕为笑:“那、那我能回去见见他们吗?”
“等我忙完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好。”得了应承,沈诀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身子一软,就这么要倒下去,幸好宣行眼疾手快的将沈诀捞回自己怀里。
“我累了,走不动了。”沈诀脸色苍白的躺在他怀里,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眼睛休息,再也不肯动弹。
宣行只得抱着沈诀,让巫医将没包扎好的伤口继续包扎完了,才上了马车,一同回了丞相府。
直到把人放在了床上,沈诀依旧不安的抓着宣行衣襟,他不敢强扯开,只能躬身跟着沈诀一起倒在床上。
倒是沈诀在迷糊了一会后,便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环境,主动松开了手,去抓自己的衣角,两只手不安的拉着自己的衣服,还半睁半闭的跟宣行说话:“我困了,你不去上朝吗?”
“马上,换了朝服就去。”宣行小声的哄着他,“你睡吧,等你睡醒我也下朝了,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我。”
“好。”沈诀闻言放心的闭上眼睛,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
宣行坐着陪了他一会,见他没有惊醒,轻手轻脚的去换衣服去了,等从屏风里出来,想再去看看沈诀有没有睡安稳,却撞上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
“睡不着?”
“不是。”沈诀的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说话嗡嗡的:“你没生气吧?”
宣行笑着反问:“生什么气?”
“我半夜偷偷跑回去。”沈诀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还把你弄晕了。”
声音虽小,但宣行还是听清楚了,他没正面回答沈诀的问题,而是道:“昨夜有事被史那巫医用药灌醒了,拘着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见了我很着急。”
“知道了,对不起。”沈诀这些话就连忙转身,只露出个后脑勺跟宣行大眼瞪小眼。
宣行见沈诀这副模样,也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便离开了。
他走了没一会,巫医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碗药,不合时宜的吆喝:“沈二郎,吃药了。”
腹部跟手疼得根本睡不着的沈诀听到声音装作刚刚被唤醒的模样,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装什么呢,小子。”巫医走到榻前就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将沈诀拍醒,“你睡得着么。”
沈诀乖巧的睁开眼睛看着巫医讨好的笑起来:“史那巫医医术高明,手上不疼了,能睡得着。”
药碗被送到沈诀面前,他端过来,乖巧了喝了两口,就听见巫医说:“我这里面下了迷药,你迷小安池一次,我自然也要迷你一次才算是礼尚往来对不对?”
沈诀端着药碗的手顿住了,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巫医辨别着他话里真假,确定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立即放下碗,想用内力将刚刚喝下去的药给逼出来。
还没等他动手,巫医又冷哼一声:“吐什么吐,这药精贵得很。”
沈诀的手就顿在那里了,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也许是进退两难的样子着实赏心悦目,巫医忍不住笑出声来,只笑了两声,又板着脸道:“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知道人命有多金贵吗?对自己的手也这么下得去嘴,怎么不拿剑一刀捅死了自己,我也省得救了。”
沈诀硬着头皮挨骂,幸好老头子不是唠叨的人,嘲讽了他几句,又从袖中丢出一袋药粉来:“这是止血助愈合的药,自己敷在伤口上,我年纪大了,不想伺候人了,你快把迷药喝了,血腥味闻得我头疼。”
这三言两语的,沈诀已经知道史那巫医清楚他身上的伤不止一处,特地给自己送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