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陈煜也不管秦露珍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将烟头往地上踩灭,转身径直走了。
秦露珍抿了抿嘴唇,不知在想些什么,内心有几分挣扎。
昨夜下过雨,今天的天气又回到了冬日里的寒。
她手臂上被的湿冷的空气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了一眼这冰冷的墓碑,而越走越远的陈煜也完全没有回头意思。
她忙不迭的朝着墓碑鞠了一躬,随即小跑着赶紧跟了上去。
19、十八章
出了陵园,陈煜站在路边。
这个点想要在这里打上车似乎不太容易,他看了看,最后从平台上叫了一辆,这回收了手机斜歪着靠着一颗梧桐树,又点燃了一支烟。
秦露珍站在他的身旁,瞧着他此时冷漠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话找话一般,她问起了陈煜的家人。
毕竟一个年轻男子还带着一个正要初中毕业的孩子生活不是什么易事,再加上他还是那样的职业。
陈煜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多熟一般,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到了可以跟猎物谈论彼此私事的地步了。
“哟?查我水表喃?”
他叼着烟垂着眸子看着眼前的秦露珍,满眼都是探究,而后者也被他瞧的有些全身不自在。
这时的秦露珍才有些后知后觉。
“呃,这个……是不是不能问?”
陈煜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才摇了摇头。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从来没人问过我罢了。”
等车的间隙,陈煜叼着烟,嘴里的吐槽不清,却说着一个更加诡异的故事。
“说起来就有些遥远了。我家往上几代都是地痞流氓,不过在流氓里头算是混的不错的。我太爷爷那辈是上世纪00年生的,原是跟杜月笙的,后来自己单干,那些年大起大落也算是折腾出了一笔家业。
爷爷就死得早了,估计是叛逆期吧,那些年打战他去参了军再也没回来,消息都是后来一个当兵的给带回来的,说是死在鲁南战场了。
我爹是遗腹子,建国前两年生的,我太爷爷的观念里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觉儿自己对儿子打少了才让他去当个兵,最后才把命给折腾没的。听说那些年,老爷子光藤条都抽断了不少。
反正一阵折腾下来吧,最后我爹倒是好好活下来了,就是脾气怪的很,对我更是从来没啥好脸色的。比起太爷,我爹在经商方面天赋不错,那些家业在他手上翻了上千番,不过这坏事做多了就容易绝子绝孙,快50了才有我这么一个种。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不会有后的,所以就收了不少的养子,只是没想到到老了还能来一发,留下个儿子继承王位。”
秦露珍满脸意外的望着对方,她真没想到陈煜这人不修边幅大大咧咧,没想到家族还是这般有底蕴的,妥妥的富贵人家的嫡出公子,富N代啊!
说道这,陈煜将烟踩灭在了地上,脸上却满是不屑的表情。
“你说,我这样的老来子,他怎么也该宠着点吧?可打小我跟他就犯冲,在一起呆上十分钟就能拿刀互砍的那种,从来说不到一块去。他大约为了不把自己给气死,很早就把我送国外读书去了。
我那些兄弟表面上和和睦睦的,手底下一个个铆足了劲,想要出人头地入了我爸的眼喃。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子特么出生了。
就算我爹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的表示,‘这个位置太危险,自己的子女不该有这样的生活。’连我自己都信了,可那些人特么不信啊。
钱这东西多好,多风光,怎么可能有人会不想要?截胡这种事,是个人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可他们不信啊。都觉得我爹的那些家业是要留给我继承的,他们不过是我的垫脚石,而我是他们绊脚石,欲除之而后快!”
话在这里,陈煜又停住了。
秦露珍瞧着他,本以为能看到一些落寞与难过的表情,可陈煜的脸上一丝不变依旧是一副漠然的神情,似乎在讲着他人的故事。
“再后来,终于有一天,老爷子被他自己养的‘狗’给咬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被雀儿给戳瞎了眼!啧啧啧!
收到消息我差点开瓶香槟来庆祝喃,可多么普天同庆的时刻,有些人却要搅屎,你说恶不恶心?那些人的心太野,收拾完老的不成,还想顺带着收拾小的,斩草除根喃!
秦露珍啊,你说我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什么用?得不到他半点好处,他自己个儿没用,还连带要我也跟着一起受累。你知道氰化K在嘴里是什么味道么?你知道它能在多少秒内要了人命么?你知道大量的液体被灌进嘴里注入身体,插着无数管子在床上躺了一周是个什么感觉么?老子这辈子都记得。
别说,氰化K我都能捡回一条命,是真命硬!可那些苍蝇实在太讨厌了,我还躺在病房里就一出出的给我搞事,所以啊,当我睁开眼的那刻,我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秦露珍的眼中从最初的平静到了眼下的震惊,她真不知道眼前这个用冷漠甚至还有些自嘲的说着自己故事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心理。
他的经历实在太过可怕,是秦露珍完全无法想象的生活。而这人还能如此的淡定的,将一切都讲述出来。到底是真的看淡,还是依然心死。
秦露珍有些可怜他,毕竟她的生活咬咬牙还能撑一撑,而陈煜的却是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
陈煜被秦露珍这突如其来的怜悯眼神给逗乐了。
自己不但在跟猎物谈心,眼下还被猎物同情喃。
当真是活久见!
陈煜挠了挠头发,露出一抹自认帅气无边的角度。
“啧,怎么说喃,这中间的过程就说来就话长了,大致就是最后我活下来了,他们就没法活了。本来我没想要的产业都收了回来,顺便清理个干净。可根本就没心思管这些破事,所以就想了个法子。
国内国外的势力我挑了不少,最后选了现在这家……‘公司’,带着我的一票‘嫁妆’作为了投名状。老子给自己换了个门庭,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老子说不会要这家产就是不会要,这回他们总该相信了吧。毕竟那时候我还小,自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王道。现在‘公司’把一摊子破事儿经营的挺好,还‘上市’搞成了全国‘三强’之一。而我喃就这么呆着,养老挺好的。”
说完这句,陈煜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秦露珍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抬手招了招,车已经到了。
20、十九章
两人打车回来进市区的时候,都已经过八点了。
春日里天黑的还是挺早,这来来回回废了不少时间的,不知不觉这一天又过完了。
老街临近步行街,到那边得绕一圈才能过去,两人提早下了车,抄近路回去,也懒得麻烦。
陈煜与秦露珍一前一后的走着,拐进一条巷子,穿过就能达到店门口。
巷子里没人,光线不过路灯,两米宽的甬道是几处店铺的后门小巷,堆了不少杂物。
眼看着不远就到了店门口,迎面却过来一人。
那人一身戾气,撞过陈煜的肩膀向后走去。
陈煜不由眉心闪了闪,微微侧过头往后身扫了一眼。
小巷后面的路,被两人挡住了退路,手中还拿着棍棒一类的武器,瞅着有些打劫的意思,怕是来者不善喃。
落在后面秦露珍抬起头,视线落在来人的脸上,一瞬间脸色煞白。
“啊!张烨然!”
这声低呼里满是惊恐的情绪,连身子都下意识的颤抖着。
陈煜心神一动,而那边已经动上了手。
张烨然脸色阴沉的走过去,过去抬手就是一耳光招呼了上去。
“老子是说你这两天怎么没回来,敢情外面过的潇洒嘛!打扮的这么风骚是要勾引谁!你个贱婆娘!叫你躲我啊!”
秦露珍挨了这一下,整个人都吓的瑟瑟发抖,她捂着脸不断的后退躲避,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与求饶。
“张烨然!你胡说些什么!你要干什么!别打了!呜呜呜……别打!”
秦露珍两三下就被掴倒在地,看着张烨然正准备抬脚就踹,陈煜眉头一蹙。
陈煜身形一闪,侧身让过张烨然的拳头,握着对方肩膀往后用力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