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珍将人扶到了他楼上的房间,往床上一扔,当时叉腰喘气的感觉,犹如自己是个海王,还把妹纸灌醉了带回家骗财骗色。
秦露珍睡眼惺忪,一时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啊?陈老板,早啊。今天做什么?”
倒是没睡几个小时的陈煜精神抖擞,端起秦露珍的脸,仔细打量着。
“走吧,看你用了药消肿挺快的,第三个小东西,拍张遗像吧。”
“诶?”什么鬼???
秦露珍觉得今早上睁眼方式不正确,这一起来就产生幻听了。
跟在陈煜身后,两人来到了附近不远处的一家摄影馆里。
秦露珍被化妆师按在了凳子上,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陈煜让语兮给她用的药是行里的东西,说不得多好,可治疗这些皮外伤却是极为有效的。
秦露珍脸上的伤口不过一天已经愈合了,肿是推了,只是淤青散了些,还是能看得见。
一身打扮,上了些妆,粉底遮盖下,秦露珍一下子年轻了很多,也精神了不少。
她看着镜子中化着淡妆的自己,有些不敢相认。
陈煜看着人从房内出来,眼中不由有些惊艳,挑了个眉嘴里又没把门了。
“哟,看不出你有几分姿色么,给爷乐一个?”
秦露珍听着陈煜没个正形的调笑,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早知道对方就是这么个调调,不过逞几分口舌之快的贫嘴,可女人总是爱美的,被人赞赏心里不由的开心了起来,脸颊上也带了几分娇羞。
“陈老板,您这张嘴真适合骗小姑娘!”
陈煜抄着手斜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还搭在另一只的膝盖上,那姿态是十分的大肆,听着秦露珍的打趣不由扬了扬眉。
“哟哟,换了身行头,连话都硬气了,都敢跟老子顶嘴了?啧,出息了!得!快进去拍吧!”
摄影师让秦露珍摆了一些姿势,秦露珍从最初羞涩的笑容,渐渐有了几分从容,而镜头里的画面,也越来越自然。
女人拍照从来是花时间的,秦露珍拍了好几套,在那认真的挑选着喜欢的样式,而陈煜似乎完全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一直坐那等着她,两人连午饭都是在摄影馆里解决的。
待最后一组结束后,陈煜将秦露珍的手机递给她,里面是陈煜在一旁随意拍了的几张侧颜。
看着秦露珍有些难受的摆弄着头发,陈煜替她随意理了理,将手中那些头花摆件丢在了一旁桌上。
看着秦露珍还准备在那折腾她的脸,陈煜抽出她手里的卸妆棉抽了过去。
“卸什么妆啊!你还能人模狗样几天啊,就这么顶着吧。保险合同已经交上去走流程了,估计几个工作日就能生效了……”
瞧着她还是不习惯,陈煜将睫毛给她卸了,又重新给她调了调细节,不至于那么浓妆艳抹。
“啧,就这么着吧。一会卸了又得鼻青脸肿的,你走我旁边,别人还指不定以为我揍的喃!”
秦露珍听了这话,也不再动了,偏过头看着一脸嫌弃却面冷心热的家伙不由笑了起来。
“其实,我真的挺开心的。谢谢你”。
陈煜手指一抖,一支烟就叼进了嘴里,他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得了,都要死了,还挺开心的。受虐狂啊?我又不是菩萨……就像语兮说的,我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秦露珍却不在意,其实只要你熟悉了陈煜整个人就该知道,毕竟不是谁都能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救人一命。
“没关系,有些人哪怕只要能听我说说话,也是好的。我很感激。”
陈煜挑眉瞥了她一眼,一脸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对方,“感激?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听人跟我说谢的。真是活久见。”
陈煜什么时候自己轮到个猎物跟他感恩了,他在业内还混不混了。
而秦露珍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
“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
陈煜一愣,将才抽没几口的烟蒂按灭在门扉上。
“真是赶趟去死的。走吧。让我想想。”
“我们去哪?”秦露珍一脸的茫然。
陈煜没好气的道了一句。
“今儿清明!我特么先去给你选个坑行不行!”
18、十七章
出租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在一处公墓前停了下来。
清明时节的天气,空气里的湿润夹杂着一股烧过纸钱的特殊气味。
松柏上的水珠,擦着陈煜的衣角碎在地上。
竹望山公墓在近郊不远的地方,泉水过溪,迎着春日里日落的余光,翠竹凌波。
墓地不大,比着现在其他那些新修的公墓环境简单了许多。
秦露珍跟在陈煜的身后,四处打量着,她真没想到所谓的‘选个坑’的意思,真的是到了公墓。
陈煜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墓碑前停了下来,光线有些背阳,这处墓地的位置并不太好。
秦露珍忐忑的四处打量了一下,问的很是小心。
“唔……你,打算把我埋这?”
陈煜瞥了她一眼,不由抚额有些脑仁疼。
这人怎么总想着自己如何死,就不能智商在线,动动脑子!?
陈煜:“大姐!今天清明,清明的意思懂么?我陈煜从来是杀人毁尸不留罪证的,你还要我管杀管埋?
得,你要喜欢这地儿,我今儿就依你了!要不你四周看看,认认山头?下去了也好跟他们有个照应?”
秦露珍这时才反应了过来陈煜的意思,一时更为尴尬了,不由小声解释了两句。
“诶,你来扫墓啊……哪有下午来扫墓的,香烛鲜花的也不带些。陈老板你说话一阵风一阵雨的,我哪里反应的过来啊。”
看着陈煜的视线一直落在墓碑上,秦露珍匆匆扫了一眼,视线又落回了陈煜脸上。
“这是你家亲戚?你不说不是本地人么?”
“呵?我亲戚?我哪攀的起这位爷!”陈煜没好气的回了句。
秦露珍再次看向墓碑,四周干干净净,却不像有人常来祭奠过的样子。不过瞧着墓碑的色泽还是很新,就跟刚立的一样。
这墓碑上面刻着简单的几个字。
洛云东,生一九九三年六月十三,卒二〇二〇年八月十四,二〇二〇年十二月立。
果然是新坟,还是去年才过世的。
陈煜姓陈,这位姓洛,怕也不是什么亲戚。若是人还活着,估摸着两人年岁上倒是差不多。
秦露珍没陪人上过坟,就连祭拜的东西都没准备着就贸然跟来,一时觉得有些失礼,只能讪讪然的站在一旁,小心的问了一句。
“27岁就走了啊,挺年轻的。他是你……朋友?”
陈煜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手一抖将一支烟点上,叼在牙齿间。
“勉强算个同门吧。这位可是大佬,我一小角色哪敢配当他朋友。”
陈煜不由嗤笑一声,自己跟洛云东的关系论起来,是不是朋友,大抵也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自己杀了他,严格意义上来讲还是仇人喃。
秦露珍一愣,她还真不知道杀手也有坟,也有人祭祀,这有点超出了她的认知。
“啊?他也是做你们……呃,你们那行的?”
“同门”这个词倒叫秦露珍有些诧异,可陈煜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拿了三支烟插在面前的香炉上,也就算是点过香走了一场了。
可他心里却一点也没觉得有多爽,胸口的浊气涌了涌,真是恨不得将尸骨拖出来再杀一次。
陈煜:“咯,这也是位下!特么下了地狱还跟我说谢谢的。真他妈不要脸的狗东西!人都死了,还跟老子玩一手托孤!”
陈煜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整个人极为厌烦,一气之下竟朝着墓碑踹了一脚。
这动作吓的秦露珍连忙拦住他。
“诶!陈老板,快别这样,他人都走了,死者为大,你快消消气!”
秦露珍听不懂陈煜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两人有些过节。虽说百无禁忌,可陈煜这暴脾气,也太不敬鬼神了些。
陈煜眉心一蹙,整个人甚为烦躁,心中的怨气甚至不加掩饰,连齿间说出的话都是满满的恨意。
“秦露珍,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向往的世界。人死了,顶天了就这一抔黄土,寂静的很。那些狗屎一样的烦恼,跟你都没有半毛钱关系。都是活人才考虑的东西,而你,只需要躺在这儿,一直躺在这儿……艹!”